得到许可后，吴?跟在张起棂身边，跟着伙计们一起整理装备。
解雨辰看了眼，没说什么，从一旁扯下两指宽的布条扔给吴?。
吴?拿过布条，学着伙计们从脚掌开始缠绕，一直缠到小腿，好奇地发问。
“这是做什么？”
解威是老兵，退伍后跟着解雨辰混了好些年头，走南闯北，见识很广，他解释道。
“小三爷，我们要长时间徒步。”
说着，他蹲在吴?身边，将布条勒紧了些。
“给静脉略微施压，它不曲张，小腿就不会肿胀了。”
吴?点点头，表示受教了，确实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另一边，陈雪函只知道大体方向，但是这里地形远近都很相似，迂回曲折。
他并不清楚具体哪一条路是真正能通向吉布寺，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因此，黑瞎子和张起棂决定带着几人先出发，边探路边除掉路障，给解雨辰他们沿路落下记号。
而吴?和解雨辰就带着伙计背上沉重装备，跟在后面，一点点朝着目的地迸发。
莲花岗地区，山脉纵横，巨大落差造就了这里奇幻的垂直自然带，山顶寒带，半山腰温带，而到了山谷又成了热带。
身形清瘦的解雨辰，步伐矫健沉稳，招呼大家原地休息的时候，他自个儿攀爬上山崖，观察前方地势。
吴?已经完全被甩在最后面，肺部像是堵了团棉花，不停骤缩，揪着胸膜一阵阵的痛。
氧气难以供给，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叫嚣着罢工。
“小邪。”
那厢解雨辰跃下来后，看着他煞白的脸，皱起眉。
“你状态不对，我叫伙计陪你返程。”
“啊，不用不用，我还可以，可能有点缺氧。”
吴?双手撑在登山杖上，喘息道。
解威拉开包，取出支高能活性肽药剂，拧开后递给吴?。
“喝支试试看，这玩意针对高原反应挺有效果的。”
“谢谢威哥！”
吴?一口喝掉，微甜的液体冲散嘴里的铁锈味。
过了二十分钟，吴?肺部疼痛得到些缓解，脸也有点血色。
解雨辰望着路边出现的灌木丛，海拔明明已经逐渐降低，怎么还会出现高原反应？
吴?的虽然缺乏锻炼，但也不至于如此虚弱，难道是之前在洛康族部落，落下了病根？
隐患留到最后很容易酿成大错，解雨辰对着吴?说。
“小邪，回去后，你来解家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我真没事！”
吴?急了，都走这么久了，胜利在望，小花竟然还要赶自己回去。
“你没听过‘声音听得见，走路要半天’么？你要是不去，我现在把你绑了送回去！”
“！”
吴?这才反应过来，解雨辰不是说的让自己现在就回去，立马笑嘻嘻地站正挨打。
“解当家说的是，回去后，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去！”
山顶融化的冰雪汇集成溪水，在山涧里高高落下，扬起潮湿的水汽，蒙蒙水雾中，看到远处的苍绿峡谷。
他们继续前行，不久看到张起棂和黑瞎子在一片广袤森林前的溪水浅滩前休息。
黑瞎子叼着支烟，蹲在石块上，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立马掐灭烟，迎上解雨辰。
“花儿，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到吉布寺了，不过树林里蚂蟥特别多，你们最好在衣服外面套上雨衣，扎实了。”
解雨辰点点头，吩咐伙计们照做。
吴?拆掉雨衣将自己裹进去，拉上拉链，扣上帽子。
他伸手去捞背包时，不料落了个空。
回头看到张起棂，吴?愣了下，看到自己背包正落在他的肩上。
张起棂却若无其事般，往前面走去，他走得很慢，和吴?只隔大半个身位。
他是有意地放慢步子，带着吴?前行。
吴?踩上他脚踩的位置，在腐烂的树叶与烂泥的树木间隙间，走得稳稳当当。
吴?忍不住偷偷瞥他，从枝叶间无规律地落下阳光，在张起棂头顶落下光环。
浮光跃金，转瞬即逝。
光与影中，心脏就开始作祟，放飞一群白鸽，它们在胸腔中扑腾，难以停歇。
队伍穿越整片森林，热汗被禁锢在衣服与皮肤之间，皮肤都被蒸得微微发皱。
但是谁都不敢敞开衣服，贪点清凉。
雨衣上时不时感受到软体动物坠落在上面，那全是扭曲爬行的蚂蟥。
吴?脸上一痒，蚂蟥掉到地上，它圆鼓鼓的吸满了血，很是肥大，缓慢蠕动。
“靠。”
蚂蟥用颚片上的锯齿，划破皮肤时，分泌出一种毒素，麻痹人感知的同时，让血液不能凝固。
很快吴?额头上有液体流下，流进眼眶里，整个视野都变成了鲜红一片。
张起棂回头看着落后自己的吴?，一脸血。
抽出腰侧的匕首，就要往手掌上划。
“小哥，你干什么？”
吴?胡乱抹了把脸，窜上去，抓住他的手。
张起棂身体本能驱使，手腕快速翻动。
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掀飞。
眼中的景象迅速倾斜，他即将滚到淤泥里去的时候。
张起棂眼神一凝，两步窜过来，一手托着吴?的腰背，替他稳住重心。
“咳咳咳。”
吴?紧张后，气不顺，又开始咳嗽，眼泪花儿可怜巴巴地挂在睫毛上。
颇为惹人怜。
张起棂眉间闪过犹豫之色，还是抬起手，在吴?脊背上轻拍，解释道。
“驱虫。”
从老喇嘛口中，吴?了解到张起棂的血液很特殊，至阳至正，毒虫邪物都要避而远之。
这也是为什么张家人会留下张起棂，因为张家需要经常下到一些至阴至邪的地方，以麒麟血开路。
这么不人道的事情，吴?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愤怒使吴?吃了熊心豹子胆，前一秒的教训抛掷脑后，又从张起棂手中去夺匕首。
吴?见张起棂手指又动了下，连忙后退，脚踩滑，一屁股蹲摔坐在石头上。
“嘶——”
矮了一大截的小三爷，收敛掉摔痛的龇牙咧嘴，强撑气势，将匕首藏在身后，还往后缩了缩。
一个劲撒泼打诨，反正不要脸的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需不着，小爷我年年献血，今天给小动物贡献贡献怎么了？”
张起棂看着吴?背后露出的半截刀刃，泛着白森森锋芒，他将匕首鞘取下，扔给吴?。
“好。”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