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都尉,皇帝侍卫官,不是太后侍卫官。
外人不怕事大,吕布想继续看热闹,不愿意离开,然而看在一万两黄金的面上,只能执行不该执行的懿旨。但愿能尽快斩获下一份:
黄金一万两。
吕布告别丁原,护送太后母子回宫。转身正欲出宫,被何太后从身后拉住:
“吕将军,要是十年前召辟到你,汉室不至于如此式微。灵帝对不起你,哀家也对不起你,让你这位战神在野外生活了二十九年。哀家要补偿你,怎么补偿都可以。长乐宫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算另一种形式的以身相许吗?吕布内心感觉暖洋洋,一个外挂有点硬邦邦,说等自己准备好了,一定拜访。
心情愉悦,驱车回吏舍。
在袭仙、楼兰伺候下睡了一觉,脑海忽然冒出早晨送贾诩,未曾浏览阳渠岸边的美丽风景。回程跑步,也因谋杀灵帝一案耽误。
临时决定,换上麻衣、草鞋,故地重跑。
……
到达晨尿原址,又胀了,撒一泡。
冲高高。
完了,抖,觉得没干净,使劲抖。
忽听前方树丛后稻草堆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呵斥:“偷窥者出来。”
跳出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姐姐:“哈儿,你咋个穿越得这么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几岁。”
哈儿。
这个川渝方言,耳熟。她长相,似曾相识。
记忆碎片,在吕布脑海一闪而过。
那大姐姐衣衫褴褛,围着吕布上下打量一圈,倒回去打量一圈:“哈儿,我是陈淑芬,两口子过了三十多年,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吕布脸色突变,后退两步。
那大姐姐激动得报出自己姓名、年龄、子女姓名年龄、娘家父母姓名年龄、婆家父母姓名年龄。其中,一个姓名在吕布心里记得很清楚:
陈淑芬。
他默认四五分,大姐姐可能是前世之妻。身为二十一世纪、二世纪两个时代的杂交异人,他很庆幸活在当下,不愿纠结于过去。
往事不堪回首。
“你雀雀儿的脑壳卡卡,长了颗英雄痣。”疑似陈淑芬跳过来体检,“看嘛,就这颗英雄痣。”
吕布佯装发傻,毫不闪躲,让她验证。低头看到英雄痣,受到语境传染,脱口说出方言:“锤到锤子上了,老子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哈儿。”
他整理好麻衣麻裳,仔细把对方打量,暗想:
有机会,听她因干涩发出“哎哟”一词催眠曲,或许能99%确定是不是陈淑芬。绝对确认,怎么办?
以什么关系相处,成了问题。
“你丢了前世记忆,得了年轻身体,真好。”疑似陈淑芬啰嗦,“我一点记忆没丢,年龄也一点没少,都要满六十岁了,气死我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几十年夫妻,一言难尽。
吕布喜忧参半,佯装漫不经心。
“我身上的东西,里正没见过,都抢去了。”疑似陈淑芬抱怨,“手机没电了,不晓得他抢去干啥。可惜我们的好多照片。”
吕布说:“别急,找机会夺回来。”
“癫婆娘,我叫你来渠边洗衣,你来偷人,看我不打死你。”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朝这边跑来,脚踩空,摔下土坎去了。
“快跑,里正爬上来逮到不得了。”
癫婆娘拉着吕布一阵狂跑,气喘吁吁,看看后面,估计脱离了危险,才停步歇息,倾述。
那黑心萝卜是这里的里正。我申报户籍,出生的时间、地点、职业、财产情况等信息,明明是真的,他硬说是假的,不给我登记,骂我是颠三倒四的癫婆娘。
我赌咒发誓,说我真是从一千八百多年后穿越来的,他说我把他当傻瓜,差点把我嘴巴撕烂。洗衣、做饭,啥都要我干,不给工钱。
叫我从天亮干到黑,只准睡三个时辰。
我累了,偷偷坐了一下。
个狗曰的心子把把都是黑的,看到了,把我往死里打,打得我周身都是伤。
听到这里,吕布很生气。
体检一下。
他发现,她满身青一块紫一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知不觉间,鼻子发酸。怕对方看见,他扭过头去,佯装看风景,道:
“三水跟画一样,真美。”
声音哽咽。
幸好,陈淑芬正忙着从裆里掏出个珍藏着的布囊,翻出三枚五铢钱,兴高采烈说:
钱,都是从黑心萝卜家偷的。穿越二十几天来,一顿肉没吃过,一直吃剩菜剩饭,还没吃饱过,一天到黑都感到饿。
说完,把钱塞进吕布兜里,拉起手就跑,说去买斤肉,打打牙祭。
吃个安逸。
身后,突然传来一身怒吼:“癫婆娘,休跑,这回我非打得你飚尿不可。”
“糟了,里正追来了。他管着八十户人,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你赶快跑,我在这里把他拦倒。”陈淑芬吓得嘱咐一句,跪在当场,举手投降。
追来好。
省时省力,免得回去找他。
吕布转身,迎上去三丈,站如松,双手抱胸,静候那块行尸走肉,待其达到一丈开外,儒雅地问:“癫婆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你打的?”
“不是我打的,是你打的?”
“哪只手打的,必须付出代价。”
“两只手都打了,两只脚也打了。”里正走过来翘翘裤裆,嬉皮笑脸,“想咬我?来啊。”
八尺,五尺,三尺。
吕布左脚金鸡独立,使出右脚无影四连踢,紧接着,闪电般退飘三丈,回到癫婆娘身边。
癫婆娘看得瞠目结舌。
笑容,凝固在里正的脸上。少顷,他低头一看,发现四肢不翼而飞,飞不走的躯干,再无支撑。
怦然下坠。
“哈儿,你穿成了打匠?”癫婆娘狂笑一声,失望之极,“年龄变小可能,力气变大怎么可能,你不是我哈儿。”
出了这事,夺回物品的计划只能缓期执行。吕布不语,抓起癫婆娘,使出喷气式轻功术,远离作案现场。
风,呼啸在耳旁。
感觉脚踏实地,癫婆娘睁开眼睛,看眼周围环境,说:
“看电视,我哈儿看貂蝉长得乖,吟诗一首,遭我推倒,摔死了。住院治疗,钱花光了,我刚借到三千元,他突然两腿一蹬,我哭得像鬼叫,他尸体都不见了。听说遭阴狗吃了。我不想活了,没想到穿越来了古代。”
“事已至此,忘记他。”
“打死也忘不了,我也不想忘。你跟他长得太像,看着你,我当他没死。”
“他吟啥诗,你推他?”
“姑娘,你的双眼水汪汪。我愿做只脚猪,给你疗痒。”
闻听此言,记忆碎片瞬间拼好一片,眼泪再也忍受不住,夺眶而出,试图把孽缘冲烂。
前世之妻陈淑芬,确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