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了看老妈,她整天失神。我看着苍老的她,无比愧疚,却又无能为力。
李诺也够狠,他伪造了遗嘱霸占了我所有的财产。弟弟对我的死有疑问,找了个私人侦探想调查一下。结果家里进贼,和贼的搏斗中,重伤昏迷,医生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妈受不了失去女儿,儿子又成植物人的双重打击,精神失常,无奈下被妹妹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漂浮在墓碑前,恨意蔓延,我的死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很意外的是一个男人沉默的坐在我的墓碑前,手里拿着酒瓶,充满爱意的双眼看着墓碑上我的照片。
伸出手,轻轻的擦拭掉照片上的灰尘,像是抚着心爱女人的脸。
那爱意的双眼雾气升腾,蒸出了几滴泪水。他并不管眼里的泪珠,任由它滴落。
声音暗哑低沉,强压着无边的痛苦:
“傻瓜,要是我不顾你的反对,强要了你,你现在会不会好好的?”
“我就是个懦夫,你说不喜欢我就信了?我要是把你锁到我身边是不是你现在还会对我笑?”
“傻子,你一向小心,为什么喝完酒还开车?就因为公司上市了你就得意忘形了?”
压抑的哭声,随着他自己扇自己巴掌的声音。
沙哑的哭喊着自己是懦夫,为什么没有早点保护她。为什么在乎她结婚了拒绝他就不靠近她,保护她。
恨意被惊讶打断,这个男人是苏稷,我对手公司的老总。他是我学长,也是从我创业开始的竞争对手。
记得上学的时候,我跟他眼界一样,会同时看好同一行业,然后展开竞争。
还记得,在决定进军房地产之前,我跟李诺还没有结婚,他找到我,跟我说:
“谷风,你嫁给我好不,这样我们就是强强联合了。”
当时我是怎么想来着?我当时心里冷笑,这人可真功利,为了赚钱,连爱情都不要。我拒绝的非常干脆,心里鄙夷、神情鄙夷、语调也是鄙夷。
现在看来,他也许是真的爱我。而我当时所谓的爱情,真是可笑至极。
我就这样漂浮着,看着弟弟躺在病房一动不动;看着老妈在精神病院受尽折磨;看着妹妹在艰辛的生活中苦苦挣扎;看着李诺嚣张跋扈的活着。
当然偶尔也去看看苏稷的生活。他自从在我的墓前哭过以后又恢复了正常。不、也不是正常,他以前挺自律的,没有沾花惹草,在我们商界的团体里,名声极好,最是洁身自好。我死了以后,他却放纵了,流连花丛。
很多人说,他是看到我惨死,觉得人生无常,该享受就享受了。
可我分明看到了,众人散去他的落寞。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让我看到了落寞,真是不得了了。
称为鬼的我观察能力竟然上了一个台阶。要知道,我们作为对手多年,从来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真正的表情。
我在红尘中飘荡,恨意越来越浓、戾气也越来越重。开始是透明的,看不到身形,只是一团意识。后来,看到一袭白衣。
现在,一年过去,我的衣服变成了红色,也越来越清晰。
当压不住恨意时,会飘到苏稷身边,看着他,看着也许是真爱过我的男人,稍微 有点暖意。
他在我墓前哭泣的时候,我确定他是爱我的。可后来他的表现,让我不确定他到底是爱过我呢,还是他是中央空调对谁都是这样。
今天夜很晚了,苏稷喝完酒,K完歌,在陪酒女孩儿身上占完便宜,开着车回到了家里。
他住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小房子。这个令我非常惊讶,以他的财力,买套别墅住着才是最正常的操作,可是他却住个单元房,真想不通是怎么想的。
东倒西歪的开了门,我随着他飘进了屋里。屋里装修非常简洁,整个基调是浅灰色,非常浅的那种灰。客厅放着一张舒适的软沙发,沙发下面是一张洁白的整张羊皮地毯。地摊上还放着舒适的坐垫,坐垫的右边,一个转动的小型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几本书,我看了一下,一本棕红色封面的翻译版《飘》,一本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还有路遥先生的合集。
客厅尽头是个大大的落地窗,落地窗下放着一张舒适的椅子,可坐可躺的那种。落地窗两边放着两个旋转书架,上面放着全集四本的《悲惨世界》、巴金先生的《家春秋》、沈从文先生的《边城》等几本书。
呦,还是个文艺男青年,只是这几本书刚好当年我也爱看。
落地窗帘是白色,绣着淡蓝色的紫罗兰花朵。我惊呆了,这种装修风格几乎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记得当年还是穷学生的时候,和几个同学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家,我理想的家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后来因为工作越来越忙,就把这么温馨的事给忘了。再后来买房和装修也是李诺经办的,我没参与也没过多关注。
没想到今天来到苏稷家,他的审美竟然和自己这么一致,真是意外。
苏稷躺在沙发上,嘴里念念有词。我飘到他的身前,盯着他的看。他醉眼朦胧,抬起眼皮像是能看到我似的说道:
“谷风,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能不能进到梦中看看我?”
“谷风,你知道吗?我连想你的资格都没有,我连思念都无法表达。因为我根本就没资格”
“你知道吗?那天你结婚我差一点就去抢婚了。我问过你,我去抢婚可好,你说不好。我就信你鬼话,我竟然信了你的鬼话没去抢亲。”
“习谷风,你说如果我不在乎你的鬼话,我去抢了,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有资格想你,有资格表达我对你的思念,甚至有资格陪你去死。”
“可是现在我算什么?习谷风,睁开眼看看我吧,睁开眼看看可怜的苏稷吧。哪怕看我一眼,哪怕你说让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不奢求自己给你幸福了,为什么连看着你幸福的机会也剥夺?习谷风,你真狠心。”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指着屋里说:
“谷风,看看这个屋子,这是你喜欢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春游谈理想是时候,你说你想要个家,要个温馨的家。墙是灰白色的,舒适的沙发,洁白如雪的羊皮地毯,旋转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你喜欢的书籍。”
“看看吧,你睁开眼看看吧!这是我按照你的理想装修的,梦想着有一天你能跟我生活在这儿,你在客厅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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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着落地窗前的躺椅接着说:
“在这里看书,我给你做爱吃的饭菜。我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一家在你喜欢的房子里打闹玩乐,也可以开着车出去野餐。”
“谷风,我是个懦夫,怕你拒绝只敢调侃的方式表白,要是我能再勇敢一点,勇敢的表达爱意。就算你拒绝我也把你强制留在身边,你就不会有事,你就会在我身边,就算是死,我也有资格跟你死在一起。”
看着这么悲伤的苏稷,我的衣裙变成了蓝色。蹲下扶着他的胳臂,轻轻拍着,呢喃道:
“苏稷,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谷风眼瞎。我从不知道你这么爱我,是我眼瞎。这么眼瞎的我不值得你悲伤。”
迷迷糊糊的苏稷,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他用手轻抚着我的面颊,低低的问道:
“是你吗?是你吗?你在是不是?你能看到我对不对?”
我的心脏猛地抽动钻心的疼,衣裙颜色更浓了。苏稷瞪大眼睛,看着模模糊糊的我。
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的身体并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他紧紧的搂着我,亲吻着我的脸,眼睛亮的闪耀:
“谷风,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不对?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要走好不好?”
人激动是能失去意识的,鬼激动也会。看着激动的苏稷,感受到他的温度,体会着他想把我揉进他身体的冲动,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