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一路上越想越气,一刻钟就回到了驻扎军营。暗哨看到叶冰裳回来了,转念一想,左右找一圈找不到殿下,夫妻一体,告诉叶冰裳也没什么不妥“拜见王妃。”
叶冰裳敷衍的嗯了一声就要离开,暗哨急了道“还请王妃留步,此人是景国的月影卫,属下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叶冰裳的脚步微顿,转过头去,叶冰裳成功被密信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呈上来。”
“是。”暗哨将手中密信交给叶冰裳,叶冰裳一看密信内容,顿时怒不可遏。
只见密信上的内容是澹台烬让萧凛与自己合作共图霸业,他可助萧凛登上皇位,叶冰裳脑子一转,跟潜龙卫确认:“你们是在军营附近抓到这人的吗?”
“启禀王妃,前几日六殿下让我们盯紧从景国出来的任何可疑人物,今晚我们便蹲守到此人,观此人的方向并非要来军营,而是要去往盛都。”
叶冰裳转头在心底分析:【我果然猜的没错。若是澹台烬要与萧凛商量,必定是让人将信送到军营,指定交到萧凛手上。可是这信却是要送往盛都的,仔细想想,若是截获此信的是盛王,盛王会作何感想。”
叶冰裳听萧凛回来了,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也没有继续别扭,用话将这件事言简意赅的总结。
萧凛此时也醒悟过来,“冰裳,你是说这是澹台烬在挑拨我与父王之间的关系?若是父王看到,必然要我证明自己,让我立即出兵。”
“出此阴招,澹台烬果然是个阴损之人。你们将此人押下去拷打,势必让他说出事实。”
“是,王爷。”
士兵言罢,叶冰裳终于转身离去,一身的皎白衣衫随风而动,与她身后的人一同消失在视野极远处。
等到小师叔庞博士寻过来的时候,萧凛还站在原地发愣。
“没追上吗?怎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萧凛苦笑摇头……
叶冰裳去了自己的帐篷,嘉卉在里面见她回来,二人聊了几句。嘉卉为她取了些糕点,填补肚子。
叶冰裳吃完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在床榻上小憩,闭上眼琢磨事情。
上一世。 萧凛和澹台烬两边军队,在迦关对峙。萧凛他们的结局是失败。
景国军队驻守的迦关占据了天险的优势,前面还有墨河作为屏障。现在萧凛的军队补给不足,就算能渡河也会损失惨重。
除非渡河后马上攻打迦关,才有那么一点胜算。本来萧凛是想联合其他将领,开辟新的作战路线。
谁料到盛王昏庸无道,盛国居然面临无将可用的程度?当萧凛在苦苦想办法的时候,盛王听到他迟迟不出兵,加上澹台烬的计策,认为是萧凛故意的。
下令强行要求出兵渡河,完全不顾前线将士甚至自己儿子的死活。
前面是兵强马壮的景国,还有澹台烬亲临战场,士气大振。
后面是咄咄逼人的父皇,以及严重缺少补给的军队。
再到墨河之战,墨河之战之前,叶冰裳认为他是不想打的,因为没有胜算的。
盛王说现在盛国上下都盼着他让位,若是萧凛再强硬一点,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也不会落得最后的悲惨结局吧。
叶冰裳思及此处,颇为恨铁不成钢,真的是愚忠愚孝。要是萧凛有力量夺位的话,也许澹台烬真的会和他议和。
可惜萧凛一如前世,如今没法夺位,他怕是会步了上辈子的后尘,叶冰裳摇头打消这个念头,她的眼神逐渐坚定。
叶冰裳有了主意……
思及澹台烬的那些招数,叶冰裳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叶冰裳前往了军营里的一处简易驻扎牢房。凭借侧妃身份,叶冰裳一路走去,畅通无阻。
这是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四面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茅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叶冰裳用帕子捂住口鼻,略微有些不适。
听到了有人痛吟,寻声望去,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准确来说,该是囚犯。
他不时痛苦地呻吟几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里涌出,顺着嘴角淌落下来,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
狱卒的胳膊高高地扬起,手里的皮鞭接连挥动,呼啸的鞭梢劈头盖脸地落在他的身上,顿时留下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痛犹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继续喊出声来,可是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弓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方才的挣扎,几乎让他筋疲力尽,破败的衣物晃动,将她脖子里的伤显露出来,里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往是里延伸,不知爬过了她身上多少地方。
皮开肉绽后的丑陋疤痕却横亘在她的皮肤上,像一条百足虫,从颈项往里延伸,不知爬过了她身上多少地方。
叶冰裳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只是由衷不解,
叶冰裳示意狱卒停手,走到他的身旁。斜睨他,眼眸里闪过不屑询问道:“为何宁死不屈?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男子笑而不语。
叶冰裳想了想道“我站在一个囚犯的角度去想,严刑拷打期间,当狱卒对我进行过严刑逼供后发现没什么用时,他们往往会转变一下思路,由严刑拷打换为以荣华富贵来诱惑对方,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来试想一下,敌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到底会不会这样做?在一个人不再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他们别说会享受敌人的荣华富贵了,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男子抬头望去,答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叶冰裳讥讽嘲笑道:“人与人之间其实只差一步,走对了,一步登天,走错了,万丈深渊,莫使金樽空对月,机会渺茫,别选错了。”
男子嗤笑不语,叶冰裳好奇追问。
叶冰裳不解:“你笑什么?”
男子勾动唇角,嗤笑道“我笑,有些东西,隔着云雾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贴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叶冰裳不怒反笑道:“都是出身污泥的人,就没必要互相轻贱了。我与你有缘,多问一句,你姓甚名何?又是因为什么落得如此落魄模样?”
男子提到此处,眼里多了一分黯然,刚好落在了叶冰裳眼里。
男子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叹气道:“我叫朱凌,至于为何到此,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时也,命也,运也,非吾所能也。”
叶冰裳道:“何必妄自菲薄,不过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罢了。我最后问你,选择虚无缥缈的名声,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朱凌耸耸肩道:“名利是我心头好,可惜我贪欲重。我不做选择,凭心而动。期待来日相逢”
叶冰裳试图打破朱凌的幻想道:“名声利益,二者不可得兼,你如今不过阶下囚徒,与其说大话,不如谋生路。省省吧你。”言罢,叶冰裳转身离去。
而后狱卒又开始了严刑拷打, 在牢外朦胧成一片,朱凌渐渐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眼前的东西,紧接着,她也感觉不到脚下的大地了。他只觉自己五感似乎都已经被剥夺,只剩下胸腔里越跳越快的心脏。
怦,怦,怦。
如急鼓之声,越发密集,直至连成一片,最后彻底消失。
朱凌的世界,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