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哈哈大笑,说道:“说与你听也没什么。我乃是【西岳太华派】的三代弟子范宗林,现在是东岳岱州刺史元大人的幕僚。
不过这些你都不用记得,你只要给我记住了:我是官,你是贼!”
郭云达闻言怒喝一声:“原来也是个狗腿子,武林败类!”
范先生一把抓住郭云达的头发:
“【大乘全一道】的渣滓!
要不是需要你活着,就冲你这话,我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你。”
一边说,他一边手上使劲,用力扭了几下,疼的郭云达呲牙咧嘴。
纪云舒一看,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出身,现在没有再装傻的必要。
而且这个范先生言语之间对【大乘全一道】非常仇恨,于是把胸口一抬说:“狗官,给我们个痛快吧!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范先生看着二人,哈哈大笑,拿出怀里的供词说道:“我是不怎么会拷问,不过看来,这密水县的高兄可是拷问高手。
我想我要知道的都在这里了,我不妨念给你们听一听。”
说完,他将刚才郭云达在县衙内录的供词展开,念了起来。
随着他越念越多,纪云舒的心彻底冷了下去,他绝望的看着身边的郭云达,没想到自己昏迷期间,这位郭师弟竟然都招了。
郭云达也看到了纪云舒的目光,心里一阵惭愧。
范先生一边念,一边观察二人的脸色,知道这里写的,都是真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念完了,他满意的点点头,说:
“怎么样?来龙去脉讲清楚了,你们两个【大乘全一道】的小贼,还想抵赖吗?”
看二人不说话,范先生对身后一名官兵说:“去拿纸笔和印泥来。”
官兵领命出去,一会儿就拿了纸笔和印泥进来,摆放在旁边桌子上。
这时,副都尉张能问道:“范先生,你要这些是做什么用?”
范先生此时心情愉悦,于是解释说道:“这审讯资料,自然得是咱们州府衙门做的,怎么能是小小的密水县衙能做好的呢?”
张能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范先生要做什么,于是没有再问。
范先生来到桌前,铺开纸张,照着手里的供词就开始重新写。
他首先删去了所有和密水县衙门相关的当事人,把审讯者全部换成了自己和张能。
然后把整件事变成了自己和张能奉州府元大人之命下来查访密水县暴动,进而发现密水县吏治无能,放任【大乘全一道】暗中发展势力的故事。
范先生将文字逐一调整了一番,又重新润色,一连改了几遍,才最终得到了一份满意的新供词。
范先生看着纪云舒和郭云达,说道:“事已至此,供词也有了,你们就老老实实地给我签字画押,省的皮肉再受罪。”
见二人都不说话,范先生起身来到二人身前,运劲抓起纪云舒的手,在印泥里沾了沾,按在供词末尾,纪云舒反抗不了,也只能认命。
轮到郭云达,也是如此按了手押。
范先生看了看二人的手押,非常清晰。
他回头叫来副都尉张能,和自己一起在供词上签上了二人名字,盖了各自的印章。
范先生将新供词又看了一遍,感觉万无一失。
他把新供词装入怀中,然后将贺拔岳原来的供词在灯火上点着,看着原来的供词一点点化为灰烬,心中狂喜。
他知道,这次自己一定可以帮助刺史元子明大人领下这份二十年来最大的功劳,同时把贺拔岳这个穷小子县令打的不得翻身!
他对张能说道:“现在供词只有这一份了,人也在咱们手里。这下,就坐实了咱们州府衙门的功劳。
这几天车马劳顿,现在已经夜深了,张都尉赶紧去休息,不过外面要布置好岗哨。今晚我就睡在这间屋里,亲自看管这两个反贼。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历山城。”
张能知道范先生一身本领,十分放心地领命出去,仔细布置州兵在馆驿内外站岗看守,然后自己才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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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早起的副团练赵贵带着几个心腹团练兵到街上吃早餐,正好走过范先生他们住的馆驿门前。
有一名团练兵就说:“你看这些州府来的州兵,闹哄哄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如咱们呢。”
赵贵闻言抬头看,只见馆驿内外,州兵进进出出,交头接耳,面色慌乱。
于是随口应道:“可不是嘛,这哪里像兵?跟一群没头苍蝇似的。”
几个人一边议论一边继续走,赵贵嘴上说着话,心里感觉不对劲。张能带的300名州兵都是精锐,自己昨天看过,不说能杀多少人,起码的军纪军规是遵守的极好。
他直觉馆驿之内应该是有事发生。
昨天州府来的人好大的架子,明显是跟贺拔大人对上了。
赵贵可是跟着贺拔岳的。此时这边有异常,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副团练赵贵挥挥手,带领着十几名心腹团练兵三两步就来到馆驿门口。
他抬头看到守门的2名官兵里有一名年轻的,就凑过来,笑着问道:“这位小哥,我乃是本地的团练官,馆驿里面现在吵吵闹闹的,怎么了这是?”
年轻的官兵看他真是官员打扮,立刻信了三分,一时嘴快就回答道:“听说范先生昨晚死了,我们张都尉急了,正在让手底下的人查呢!”
赵贵脑子“嗡”了一声,赶紧叫过身后的团练兵,让他马上去县衙找贺拔大人。
两名心腹团练兵一溜烟的就往县衙跑去。
赵贵回过头,一脸严肃的对年轻官兵说:“竟有此事?我正是密水县主管查案和治安的团练官,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张能都尉,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完,也不等守门士兵允许,他带着手下人就闯进了馆驿。
此时,馆驿之内的官兵进进出出,也没有人顾得上来查问他们。
赵贵知道范先生肯定住最好的房,于是带着十几名心腹团练兵,直接进了最里面的上等天字号院。
刚来到院子外面,就听到里面“哗啦!”一声,副都尉张能正在摔东西。
“赶紧给我找!把住在外面客栈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到城里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赵贵和十几名团练兵一齐进了院子,他一眼就看到张能正在院子里对着几名手下发火。
赵贵咳嗽一声,说道:“哎呀!张将军,这是怎么啦?发这么大火干嘛?”
张能回头一看,来的人是密水县的副团练官赵贵,马上拉下脸,喝道:“赵团练?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州府衙门在此办事,你马上给我出去!”
赵贵就当放屁没听见。
他继续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装模做样地说:“我早晨巡逻,走到馆驿门口,就看到这里面乱哄哄的。
我怕是闹小偷,扰了几位州里来的大人休息,所以赶紧带人进来查看。
哎?
范先生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副都尉张能眼看赵贵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连忙喊道:“别再往前走了!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院子里的几名州兵闻言,都站到张能面前,拉出佩刀,阻止赵贵和手下的团练兵再往里走。
赵贵一看,对面抽了刀,而自己这十几个人是出来吃早餐的,啥也没带。
他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于是赶紧后退两步。
四名一直保护他的盾牌手,此时虽然没拿盾牌,但是都站到他身前。
赵贵一看,自己暂时安全了,就赶紧摆手,陪笑道:
“哎呀!呀哎!
张将军这是干嘛!不就是办公务嘛?
我刚才在门口听说,是不是范先生出事了?
张都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老赵帮一把的?
不至于拿刀,不至于拿刀!”
张能眼皮直跳,吼道:“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