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湛蓝湛蓝的,阳光不着尘埃,暖暖的洒了下来,风带着点小情绪,偷偷擦过皮肤,温凉温凉的。
“啊,那是张老师他们,田虎,你去让田龙放了他们。”在微微晃眼的阳光中 ,程竹君发现了被扣押住的两位老师。
她的情绪已不再深陷忧郁,“大坏蛋,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快放了那两个老师,快点”,不远处,响起张耀宗急促的声音。
王斯醒没有动,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作了个‘否’的手势,他拒绝,任何与李爷相关的人员,都不得离开。
张耀宗又怕又恼,情绪如拨浪鼓般,时而敲响恐惧,时而敲响愤恨。
田龙没那么好说话,挥刀扎向大腿,又挥刀回到脖颈。
张耀宗几欲瘫软,却被人提住脖领。右手按住伤口,血从指缝中挤了出来。拨浪鼓断了线,痛的也断了情绪。
田鹰喜欢玩闹,但不喜欢,或者说擅长和女孩子接触。他把手从女学生的搀扶中,抽了出来,说了声“谢谢”,拍了拍头,试着走了两步,就快速的向少爷走去。从始至终,没有多余的目光,漂亮的女学生,风中凌乱。
石板铺就的地面,有种错落的美,染红的缝隙,更添一分妖冷。
两名女学生半掩嘴,窃窃低语“他凝眉的样子,真好看。”
四道秀眉,便拧来拧去,竟是在偷学。
一名女学生半跪于地面上,双手使劲按住冒血的肩头,深陷哀愁。
双手被四只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有点凉。
田豹半晕半醒,只觉寒冷,他很想说:你们不要遮住阳光。
田牛粗野的头发,粗糙的面容,粗犷的身材,却有细腻的心思,最能体人心。少爷很喜欢他,伙计们也很喜欢他,唯独女孩子不喜欢接近他。
田牛昏死在地面上,或许内心是宁静的,不曾辜负。
......
一名士兵,手中握着一把老套筒,沿着街边,快速的跑向王斯醒。
“王师爷,我在兴隆当铺二楼找到一把枪,您看。”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王斯醒说话时,吊梢眼会微微颤动,显得有点滑稽。却没人敢笑他,孤傲,阴冷的性格,写着生人勿近。
“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士兵有点胆怯。
王斯醒接过步枪,先握住枪口,后伸到鼻尖闻了闻,才仔细端详起步枪来。
汉江造,仿德式步枪,5发弹夹,拉栓式。
王斯醒又拿过士兵背着的步枪,放在一起仔细比较。
同样的型号,同样的结构,都是近两年内新出的款式,多装配于不同军阀。只是枪身及枪管有些许不同,一支较新,一支有磨损痕迹,略有锈斑。
王斯醒在静静等待。前前后后,又递上了三把步枪。王斯醒略一观察,推了推眼角,转身走向督军府。
田龙瞅准时机,再次威胁张耀宗。
“快,快,快放了那两名老师”,张耀宗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哀求。
士兵左顾右盼,不敢松手。
“去你娘的,还不快放,有事老子顶着,不然老子定杀了你们这几个龟儿子。”张耀宗爷们了一次。
张谨训,李政清甩了甩发麻的胳膊,伸直了背杆,走回了学生队伍中。
同学们扬手欢呼,竟有泪花洒落。
“快让开,快让开,医生来啦!”
恍如久旱闻惊雷,人群炸响,纷纷让出路来。
程竹君再次泪花闪动。
七八名青年,抬着十几张担架,背着四支医药箱,一边大喊让开,一边快速奔来。
他们身后,小跑着三名医生,三名医生之后,又跟着三名青年,中间青年的背上,居然背着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郎中。
程竹君迎上医生,微微鞠了一礼,道:“我未婚夫是城郊南园的张守业,是张记粮油铺的东家。这里所有伤员,烦请几位医师及时救治。我必定双倍奉上诊金。”
三位医生只是点了点头,没过多言语,便分散寻找急需救治的伤员。
“程小姐,这位是金疮医,专门救治外伤的。”三名青年,额头淌汗,脸上却是欣喜。
程竹君心中暖暖,泪花闪动,不住点头。
田虎一字一句的,对一名青袍医生,讲述张守业受伤的全部过程,生怕漏了一个字。
“这位公子,看情形,应是在跌倒前,及时弓手撑地,延缓了跌势,头部受伤不重,没伤及根本。只是左手骨折严重,左额破口,浑身均有跌伤,但好在都是些外伤。调理数月,应能痊愈。只是昏迷何时醒,不好说,但最多也不过一两天。”这名青袍医生,倒也实诚,对家属,如实的告知了病情。
程竹君积压的情绪,得以释放,竟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倒是吓坏了田龙及一众护家军。田虎、田鹰满脸喜悦,田鹰察觉出大家误解了小姐的意思,忙大声说道:“少爷没大碍,只是些外伤,昏过去而已。”
田虎放下心来,便去查看其他伤员的情况。
青袍医生小心处理完伤口,就用医药箱中小块夹板,简单的固定住,骨折的手臂,松了口气,便对程竹君道:“小姐,这名公子暂时没大碍,后续送回医馆,再行进一步的救治。”说完,青袍医生起身,走向下一名伤者。
程竹君竟是忘了答谢。
广场上的士兵,见搜寻枪手的士兵归来,似乎没了危险,便都放下枪来,有些干脆坐在地上,咕溜溜的打量起女学生来。
“比起那些野妓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脸蛋,这身材,啊!”便有些淫虫上脑的士兵,偷偷在心里勾画起来。
有些良心发现的士兵,懊恼自己跟着胡乱开枪,但也庆幸只开了一枪,没有拉栓开第二枪。
督军府内,王斯醒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检查是否遗漏。
“凶手极有可能是吴正清的人,九成把握。”王斯醒只说结果,不讲过程。
张耀祖只听结果,不论过程。“吴正清的手,伸的未免过长。王斯醒,你失职了。”
“是的。”王斯醒从不做过多解释。
“还不去深挖,找出暗探,尽快拔除。”张耀祖没过多责备。
“是!”王斯醒答道。
“张帅,张副帅被人用匕首制住了咽喉”王斯醒难得的多管了一回闲事。
“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用管他,如果被杀了,把对方灭了就是,哪来那么多麻烦。”张耀祖似乎有丝烦躁。
“是!”王斯醒答道。
说完,径直走向大厅中的一名亲卫,低语了几句,便消失于阴影中。
“吴正清好勇斗狠,连年征战,而我手下那帮龟孙子,却有一年多没开过枪了,战,难胜矣。”张耀祖,心中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