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业的一声大吼，惊醒了程竹君。
宛如一股清泉，迎面激来，所有哀思，烟消云散。
心口的暖玉，正在滋滋流转。
程竹君想挣扎，无奈被制住了双手。绝望时，她看到了田龙，于是大声呼喊。终于得以自由，没了命般，奔向张守业。
对峙的士兵及游行队伍，诡异的达成了平衡，都保持克制，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李倾琳冲一些，或哭泣，或失神的女学生，大声喊道：“都别哭了，别傻站着了，快去救人。”说完，她便走向一名倒在地上，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望着这名少年，胸口血淋淋的一个大窟窿，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蹲在少年身旁，握住少年的手，哽咽道：“姐姐对不起，姐姐之前不该嫌你们臭，嫌你们脏，姐姐现在知道，你们比谁都干净，比谁都美，姐姐对不起你们。”说完，眼泪就哗啦啦的淌了下来，少年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紧了紧李倾琳的手，再给了她，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微笑，就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对蹲在地上，正在给伤者手臂，按压止血的一名青年道：“哥哥，我来帮你。”
这名青年抬头望了眼，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害羞。
这名漂亮的女学生，从脖子上解下围巾，穿过伤者的手臂，在伤口上方扎紧打了个结。
害羞的青年，略显局促道：“谢谢你。”
漂亮女学生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害羞的青年更紧张了，结巴道：“我...我叫刘舒。”
“我叫李折栖，有空来师范学院找我玩。”
“啊！”青年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督军府内，一名二十五六岁，宽额，吊梢眼，清瘦，神情阴冷的青年，走到张耀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问道：“张帅，您找我？”
张耀祖翻眼望着青年，说道：“王斯醒，你去看看卧榻上的李爷，然后去外面给我找出凶手。”
“好的，张帅。”
王斯醒，解开李爷胸口的衣物，仔细的观察伤口，肺部中弹，步枪子弹，伤口弹道，有略微向下的趋势，应是从高处向下射击造成的。
王斯醒不动声色的走到张耀祖面前，鞠了一躬，说道：“我去外面查查，”
张耀祖瞧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去吧。”
程竹君奔到张守业身前，蹲到地上，擦去眼泪，尽量平复好心情，伸手想去摸他的脸颊，却又不敢，害怕再次伤到他。
她抬头望着田虎道：“叫了医生没有？”
田虎眼眶微红，忙点头道：“叫了，叫了，小姐不要担心。”
“先不要动守业，等医生来再说”
田虎再次点头。
程竹君继续问道：“派人通知许伯没有？”
田虎却不曾想到这个问题，忙四处张望，见到不远处一个内院的护卫，正在救治伤员，忙冲他喊道：“谭大礼，把手上的活交给别人，你先过来。”
“程小姐。”跑到近前的谭大礼，先向程竹君打了声招呼，忙又问田虎道：“少爷怎么样？”
“少爷情况不怎么好，这里我走不开，大礼你去最近的粮油铺，借辆自行车，马上赶回去找许伯，告诉他这里发生的情况。”田虎，语速很快。他瞧出程竹君肩膀在微微颤抖，他明白她在硬撑，少爷的情况真的不好啊。
太阳略微有点晃眼，习惯黑暗环境的王斯醒，微微眯了眯眼。
对被别人制住咽喉的张耀宗，他没做任何理睬。张帅是派他来查李爷死因的，其他事情与他无关。
张耀宗的眼睛都眨烂了，王斯醒一眼也没看，只是问清楚李爷中弹的位置，便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环视了一眼左右，便叫来两名士兵队长，让他们分别带人，去两边商户的二楼搜寻。
“真的很想替老爷和少爷报仇，一刀捅死他啊。”田龙在心中想着，却也不敢动手，现在场面上的平衡，有很大的原因，都要归功于他手上的张耀宗。
“唉，少爷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少爷如果出事的话，老子马上捅死他。田牛似乎晕过去了，那几个臭小子还算有良心，还知道守在田牛身边，以后就少训他们一点。田豹应该是中弹了，流了好多血，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啊。那么多女学生围着他，田豹应该正在偷笑吧，他这辈子可能也没见过这么多女孩子。田鹰在动，他醒了吗？啊，这女同学真漂亮，她居然把田鹰搀扶起来了，看来没事啦。你小子体格，不愧是仅次于我啊。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好兄弟要倒下啊？”田龙环视了一遍四周，黯然神伤。
程竹君跪坐在地上，从怀中拉出玉坠，紧紧地握在手中。
“田虎，你相信有仙人吗？”程竹君突然问道。
田虎一下被问住了，小时候他相信有，长大就不信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呢。但当他瞧见程竹君期盼的眼神时，他还是违心的说道：“我相信有仙人，他一定会保佑少爷的，少爷会没事的。”
“你看，我有仙人留下的信物。”程竹君张开手心，露出玉坠。
田虎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想了半天后，才胡乱说了件少爷小时候的事，希望能让程竹君开心“其实‘扯大门’的游戏，是少爷发明的，那时候我们都才十一二岁，有次田牛在澡房洗澡的时候，少爷溜进去，把田牛的衣服偷了出来，然后跟我一起，死死拉住门把手，不让田牛出来。又叫来田鹰，田豹，架来一个小丫头，把她也丢了进去，然后死死拉住门把手。只听到门里面传来两声惊恐的大叫声，居然把老爷和夫人都给惊动了。结果少爷被夫人一通好打，老爷却在一边偷笑。”
“原来张守业这么坏。”程竹君眼中有了丝笑意。
田虎见程竹君露出笑意，便接着说道：“少爷可坏了，早两年少爷召集我们一起，指着路尽头的一棵老槐树，说看谁最先到，最后到的就要去抱着兰花亲一口，兰花就是少爷口中的南瓜，那个又胖又矮又凶的女工，小姐应该知道吧。”
程竹君点点头，露出期盼的神情，她真的好喜欢，听那个坏家伙的趣事啊。
田虎接着说道：“我们都觉得，比跑步的话，一定是少爷最后一名。连文绉绉的田文，也这么认为。结果比赛要开始的时候，少爷推来辆自行车，结果，田文被兰花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