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会武如期举行,参与该会武选拔的军兵就达数万人。
新建立的‘唐州卫’为此开了一百六十个选拔场,堪称为唐州近百年来的最大盛事,一时间无数人赶往了‘唐州’。
江湖豪杰义士皆可参与报名,无疑这是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良机。
入夜后的唐州不禁宵,灯火煌映,尽显盛世景况。
青天正街两边的新建成的楼阁皆悬挂大红的灯笼,这也是唐州最长最热闹的大街,它从‘青天宫’的宫门一直笔直的通向唐州南门,全长有两里左右。
诸多酒楼、豪肆、客店都在青天街的两侧。
时近三更,街上的行人亦是络绎不绝,这在‘唐王’时期是没有过的热闹景象,而且唐王在时‘禁宵’,不许嚣闹,概因贼匪横生,但在陈钦使掌控唐州之后,无数贼匪似一夜之间就绝迹了。
贼匪们哪去了?
其实都被召进了‘唐州预卫营’。
这些人不是生活无着,又怎么会为贼做匪?既然有人给口饭吃,谁乐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贼人啊?
唐州‘预卫营’在三日内召到的兵额就达13000人之多,多少贼匪草莽都混在其中,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但入了‘预卫营’就要按照营里的规矩来,哪个不服都迟了,再离开‘预卫营’,你连进唐州城的机会都没有呢。
如今唐州四门实施‘军’管,十二个时辰严密守卫,皆由唐州卫的正规军兵执行,什么小贿一二两银想进下城门?你就做梦去,谁敢收这个小贿明儿就被开革,而且互相监视中,兵头小队长都不敢妄动。
外来人想要进入唐州,必须出示‘路引’或‘籍凭’,或是领取临时的凭证文书,一但丢失再别想进出唐州,进的进不来,出的出不去,这样的人最终被巡街卫队拿下,经严查审核,良民就放了,说不清来历的统统丢进‘苦役大营’做二年苦役再说。
这也是唐州无贼的根本原因,根本没人管胡来,如今孟州、浔州、怀州、潞洲、澜州、沧州皆行此治,而老百姓感觉安稳的多了。
近三更时,几个异域打扮的人进入了青天正街‘朝天楼’。
正街东西两侧的新楼铺面都是近期整饬出来开业的,‘朝天楼’便是其中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两层正楼后还有四进大院,楼宇阁厢加一起不下十多幢,可同时容纳三百多客人,后进为四个独院,一般人是包不起的,一夜就要38两银,根本不是普通人敢想的。
这几个异域客是从衣衫上能看出来的,不似中极人的衣着扮相。
再加上他们身材高大,面皮红而糙,长年风吹日晒就这样,且身上还有很浓的羊腥气,估计是北方草原上来的。
为首一个较为年轻,约摸二十六七岁,他衣着也要华丽的多,更有一般人不具备的一股子威仪气势。
他们包下了‘朝天楼’后进一个独院,要了些酒食,打发了伙计后那年轻汉子脸色才变的更为阴沉,“仍未有信儿?”
“没有,还请王子稍安,我们的人入城的不少,大师也进了城,很快便来相聚……”
“混帐,都做什么吃的?一路追到唐州,却还没丝毫音讯?”
“……”
在王子的暴怒中,几个汉子不由都低下了头。
他们看上去就很是不俗,应该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只是,一路南来出了古州后,再去任何一州都不能携带兵刃在身,为此他们风餐露宿直接到了‘唐州’,可仍在进城前不得不找个野地将兵刃都挖坑埋了,实在是携带兵刃非止不让入城,还会被‘抓’起来。
在陈道玄治下的诸州,任何普通人不带携带兵刃,一经发现按贼匪论处,轻者入苦役营劳役三年,重则……脑袋都可能不保。
除了官差衙役、卫所营军皆不可私携兵刃,就是世家子嗣也不许带装饰性的佩剑,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与酒壮怂人胆的意思一样。
当你手无寸兵,面对官军差役时,你就底虚的很。
‘军治’最重要的一项管制就是非官方私人甚至是豪族,亦不可私藏兵刃、刀甲、弓弩等等,以武修身者可使用‘木制’器械。
有人说很难管制,是的,非常难,所以就实施了‘军制’,抓住一个严惩一个,久而久治,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就知道严重性了。
不服管制的可以出城去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哪天被卫所练兵统统当成活靶子斩杀,就是这么简单。
府衙告示都贴出来了,但凡豪族中仍私藏兵刃甲械者,一经查实,不仅全部充公,还要按照兵甲器械价格十倍的罚,甚至,冠以通匪之名直接‘查看家产’。
这个……就是抄家喽。
就在陈道玄‘祭祖’这数日,唐州这边掀起了上缴私器风潮,堆的府衙放不下,全部运去了城外的军营卫所,这边也要兴建‘冶锻司’的分司了,唐州境内也有一些铁矿,‘军械所’就建在铁矿山下。
一时之间‘唐州肃械’,无数大户富绅的护院们只能改用棍子呢。
‘刀兵之利,不宜掌于私户之手’,这是陈青天军治例律之一。
本来南下要做些事的‘王子’,一路上皆不顺心,入唐州前更将自己心爱的兵刃都挖埋好,只待离开唐州时再去挖出来。
如今他们手无寸铁,想做点什么都怕没底气。
“姓陈的不是个东西。”
王子气闷的一屁股坐下,拍着桌子先骂‘陈青天’。
须臾,就来了一位黄袍嘛师,约五旬模样,身材魁伟,目中隐隐有精芒流转,他一进来,那‘王子’都立即站了起来,面现恭敬之色上前迎道:“弟子布哈宝赞见过‘上师’。”
那嘛师点了点头,左右扫了一眼,几个汉子立即退出。
在其身后跟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大眼睛异域美人,体态极是婀娜,夸张有致,她微微扬起下巴,眸光中隐含着一丝不屑瞥了眼王子。
而这丝‘不屑’中隐含着怨恨与仇怒之火。
她,本是这位‘布哈宝赞’的妻子,却被他进献给了嘛教上师,只为成为嘛师的弟子,修行‘嘛教’的秘宗至法,只有这样,他才可能获得嘛教的支持,从而去争夺‘王位’,否则连资格也没有。
“还是没信儿吗?”
嘛师冷冷看了一眼布哈宝赞,什么王不王子的,在他眼里都是‘嘛徒’罢了,跪好了接受‘嘛灌’的蝼蚁罢了,在‘宝域’从来都是秘宗嘛教的天下,即便秘宗分裂成了‘红黄白蓝’四教,但任何一教在宝域的影响都超越所谓的‘王族’,而王族的权利就是秘宗四教赐予的。
布哈宝赞执礼甚恭,忙道:“还未寻见吾妹,一但抓到她,立即给上师献来。”
“你也知晓,不是她这个‘人’的事,她偷了秘宗《无上瑜经》这是多大罪?抓回去也要‘活祭’的,此事一但传开,四教都会追杀,便是你们宝域王族也要遭一场难,或许……以后便不是王族了。”
“啊……”
噗嗵一声,布哈宝赞吓的给跪了,“望上师相助。”
“本师自然助你,如今你妻室利玛珠仁已经是‘嘛母’,你当执弟子之礼,吩咐人在上房备水吧,浴罢开课……”
“是,上师。”
布哈宝赞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愤怨,但仅一闪便逝,于王统宝座来讲,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再多也不叫事,哼。
只见嘛师回手一勾异域美女利玛珠仁的蛇腰,她便倚入其怀中。
嘛师大手直接托住她胸端一陀,似在掂其份量,嘴里低沉‘嗯’了一声,“一路上累了?沐浴一番,本师为你解乏……”
“多谢上师,”
……
‘唐州会武’引来不少牛鬼蛇神。
域外的‘王子’‘嘛师嘛母’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江湖龙虎云集,风云激涌,来唐州凑热闹的可远远不止一波,宝域也算远的了,近便的比如澜州隔海相望的‘高丽’一族也是有人来的。
陈道玄这时候还没有歇下,正在看裴军送上来的一沓子细报。
看了半天,他抬手摁了摁眉心,事还真不少呀。
“还有一事要禀明侯爷,”
“你讲,”
“圣女与玉尊都移趾唐州了。”
“哦?”
提到这一对,陈道玄心下都难免一荡,那一夜,自己被这两个人可欺负惨了,还没机会报过仇呢,要是那时候有‘天荒神丹’之助,还不杀的她们俩嚷嚷着告饶?
结果‘天荒神丹’把小姨母杨真给‘坑’了,不过,也还凑乎的。
“这些秘报皆上‘圣女’让转给侯爷的。”
“这些‘狁’‘匈’‘乌’‘鲜’‘闵’‘昌’‘娄’‘夏’的都到了唐州?”
“回侯爷话,有的已入城,有的还在路上,都是各州秘情汇总得出的这些判断。”
“这么讲,便是北面西面东北面的关隘重州也有魔灵?”
“是的,侯爷,”
“非常好,秘情体系很强大,但要进一步完善起来,缺资用的话你随时报与本侯好了。”
“喏。”
如今封‘侯’了,再称‘本使’感觉不及‘本侯’来的顺口?
以后再换就是‘本公’?
再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