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是真的不敢,一直以来活的太卑微了。
突然之间有了一个‘钦使’身份的妻侄,他都手足无措了呢。
旁边着的一对看戏夫妻,男的也就是二十多岁,一脸朴实和惊诧加惊喜,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家那个‘钦使’亲戚就近在眼前,还能母亲见了大礼,这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早就听家里人议论这个京城的纨绔子弟,仗着二舅陈叔平是京兆府尹横行霸道,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谁知,这些竟都是不实之传闻,原来自己这个表弟如此俊逸儒雅,温和有礼。
他们刚入铺子里,也不咋咋唬唬,俱是一派亲善态度,但也把小夫妻俩吓的够呛,毕竟,从来没有官爷军爷这样上门的,而且街外数十马步军士,几乎把这条小街封死,但也不是不准普通行人路过。
但是铺面前是封了,不准行人驻足观望停留,都打发快点离开。
小夫妻俩战战兢兢的上了拿手的‘羊汤’和‘葱油面饼’,见他们吃的香甜,那金獬大补袍的年轻官还赞不绝口,说很香呢。
概因葱油饼里有羊油,确实是很香的。
这年头儿,穷老百姓们菜里能见点油花可是不得了的啊,一年到头都是水煮菜,而且有菜吃就不错了呢,至于滴点油在里面,真没有。
过去两年间,沧州城人知道他们小食铺是‘忠大爷’‘勇二爷’的亲戚,倒是没有敢欺负上来,以致近二年过的安稳了许多。
但也听闻忠勇两兄弟可能是匪贼,他们心下也是惴惴难安的,父亲就告诫,日后还是少沾那两位的‘光’。
看看怎么样?被‘钦使’大人拿下了吧?
小夫妻俩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子,虎腾腾的,藏在他娘大腿后面探出小脑袋看陈道玄和杨真。
而在小男孩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儿,也瞪大了水灵灵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陈道玄,她紧张的抓着小哥哥的衣襟,模样既可爱又憨萌。
更窄小的厨灶那边,还有个探出头看的布衣少女,和陈秀华长相有六七分相似,年约十六七了,但能看出还未出阁,这年龄就不算小了。
随了其母秀华的基因,自然就是美人胚子了。
此时,也是满眼的惊喜和激奋神情,毕竟,谁家一下来了个好大官的亲戚,能不开心啊?说不准以后的日子就改变了。
“媛儿,你也出来,见过你鸿吉表兄,”
“是,母亲……”
李媛儿慌忙行去,还沾满油的双手在布围裙上蹭蹭了来个万福。
她慌措的道:“小妹李媛儿给鸿吉表兄见礼。”
她哥李福也忙见礼,“见过钦使表弟……”
这个称呼有点怪怪的,也不怪人家,毕竟,没忽略你的官身,哈。
“表兄客气,表妹无须多礼,一家人嘛,今儿算认识了,”陈道玄目光就在表妹李媛儿身上打了转,果然随姑母,绝对美人儿啊。
啪。
大臂给杨真拍了一记,姨母嫌弃的剜他一眼,“这是你表妹啊,你是见着美人儿就眼放光啊?”
这话……弄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了,杨真,还真不顾忌这些个。
陈秀华和秀才丈夫飞快互觑一眼,这位……这作派,是谁?
敢拍打‘钦使’大人而无顾忌?这要是他身边的女人,也不象话。
表兄两口子,表妹媛儿都露出诧异。
毕竟杨真水灵灵的靓,虽二十五了,可表面根本看不出,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陈道玄哭笑不得了。
他忙侧过身给姑母介绍这位姑奶奶,“姑母,侄儿给你引介,这位姑奶奶是我外祖父‘武陵侯’家的宝贝千金小小姐,我娘的亲妹妹,我小姨母杨真。”
啊?
‘武陵侯’之女,难怪呢,敢出手就‘揍’陈道玄的,也就她了。
陈秀华忙见礼,“秀华见过亲家真小姐。”
杨真一步上前拉着她手笑道:“快甭客气啦,亲家他姑,拿鸿吉的话说我们是一家人嘛,”
说着,她含笑朝李秀才颔首,算是见了礼。
李秀才慌忙作揖回礼。
几个小辈的也赶紧给杨真见了礼。
这边,了玄、裴军、陆温也早站起来,此时都朝陈秀华见礼。
“姑母,姑丈,这几个都是我的心腹,这是神禅寺了玄大师,这是魔灵使裴军、这是钦使卫指挥使陆温……”
陈道玄一一引见了。
陈秀华和丈夫也一一回礼,既然是侄儿鸿吉的心腹,礼不可少。
重新落了坐,陈道玄问起姑母这是去了哪才返来?
陈秀华就把在老宅那边的情况说了说,陈道玄问起拿了‘忠勇’二人家里没什么惊诧吧?
秀华说多少也有一些吧,赶巧沧州大族张氏送聘礼来,就把陈道忠做主把四哥陈叔安闺女许了人家的事说了番,你四叔颇有些为难,就推到了你的头上,说陈家小辈的姻亲之事,都要你点头才做数。
“哈哈哈……”
陈道玄不由大笑,“姑母,我可是知晓四叔是本分老实人,扯虎皮吹大气的事可做不出来吧?谁出的主意。”
秀华也笑了,“是老太太,你还要怎地?”
“呃,那算了……”
陈道玄摸了摸鼻子,自己都失笑了。
大伙都有点憋笑的意思。
毕竟,老太太那是陈道玄祖母,说了什么又如何呢?白说啊。
“鸿吉,忠勇两个的事,你父亲可知情?”
秀华觉得,这事得提醒侄儿一声,甭闹的他们父子不好相见,虽说那两个腌臜是二哥的庶子,可毕竟还有血脉亲情在的。
“劳姑母挂心,拿下他们就是父亲的意思,会押往唐州去,父亲过些日子便转任唐州了,由父亲亲自处置吧,我怎么恁都不合适。”
“善。”
秀华闻言大慰,这侄儿考量的周详,难怪年纪轻轻便为钦使,看看沧州近日的治理,完全大变了样儿,我这侄儿可厉害了啊。
“还有些事要烦劳姑母。”
陈道玄拱手一揖。
秀华忙伸手扶住,“你和姑母讲话甭这些礼,你可是有钦使身份,恁的姑母都坐立不宁的呢。”
“是,姑母,”
陈道玄微微前倾身子颔首,十分的谦逊有礼,他道:“如今东路我做了些事,对老百姓是好事,但也没少得罪大族豪姓的,如今我是陈家子孙的事也逐渐暴露了,以后陈氏便不好留在沧州,以免为宵小所乘,烦劳姑母私底下说服老太太,迁往唐州吧,此后父亲会在唐州一直坐镇视事,三个姑母家都迁过来……对了,姑丈,眼下做何营生?”
李秀才老脸一红忙道:“哎,我也是腌臜,早些年是个秀才,如今还是秀才,穷酸的没人搭理,此前在州衙帮闲做些零琐小事,写写算算之类的,家里全凭你姑母烙的一手好葱油饼才勉强维持……”
“秀才,也可以了,便在沧州衙做个小官先,如今沧州实施军治,最少也要一年半载的,正好姑丈跟着磨砺一番,先把州衙的一些担持起来,不会做不怕,有孟州的章程在,按规章办事即可,就是姑母他们要去唐州了,留姑丈自己在沧州,望谅之,若是不愿,便随姑母一起去唐州,但去了那边,就不好安置姑丈为官了,毕竟,我父亲主唐州事,任人唯亲,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的。”
就这些事,陈道玄在一瞬间就考量清楚了。
秀华暗赞一声,侄子好才具,她接话道:“你姑丈一个大男人,家里诸事也不须他操持,你表兄也能担起门户,留在沧州也好,就是怕他腌臜做不好,到时候丢了鸿吉你和二哥的脸面呢。”
“这些无须忧扰,旧吏旧官在东路不合事宜了,东路实施新制,正要啥也不懂的新吏新官来做,那些沉浸宽带场经年的老官油子调理不过来的,宁可不用也不要他们,姑丈这样的却是正好,又是秀才,且正当盛年,前途无量呀。”
啊?
这就前途无量了?
李秀才诚慌诚恐之中,却也惊喜莫名,我要在沧州做官了啊?
“但有一句丑话,要同姑丈讲清的。”
此言让李秀才心中一凛,“但言无妨。”
“我送姑丈八个字,谨守便是,‘弘扬正气、清风两袖’。”
“钦使大人,我记下了。”
“善,”
陈道玄此时有了淡淡的‘钦使’气势。
他脸色肃容时,自然而然就释放出一极强大的气场,那种无形的威严让在场的人都感觉有些窒息。
这时,陈道玄就瞥见陆温一直在偷瞅自己秀美的表妹李媛儿,呃,这小憨货也动了心思?
他心下暗笑,回头望了眼表妹,就对姑母道:“姑母,”
“鸿吉,你说,”
秀华也微微前倾身子,这是不自主的一种‘敬’,自己也未察觉。
“表妹的姻亲,侄儿能做主否?”
“自然,能让钦使大人操这份心,可是求之不得,”秀华说着淡淡望了眼丈夫李秀才。
李秀才立即接话,“甚是、甚是。”
他一直就听婆娘的,在家里乖的和猫也差不多。
但凡有一丁点异见,今儿晚上,就别指望睡在……炕上了。
他们这一说话,李媛儿不由羞的面红耳赤。
杨真微微撇嘴,下面手都拧到陈道玄大腿上了,你敢往自己屋里恁人,你给我仔细着啊,再不饶你这腌臜好S之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