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
“大人,卑职在。”
陆温上前一步,啪,敬了个孟州新军礼。
他虽年纪不大,但已是八尺易昂藏男儿,气势凛凛,加上相貌随了乃姐,也是极为俊逸不凡,只是和陈道玄在一起时显不出他来。
用杨真的话讲,比脸蛋儿?哪个能和我外甥比?赶紧都洗洗歇了。
但是单拎出来,陆温的确是仪表堂堂,挺拔刚毅的罕绝男儿。
秀华眸子一亮,有点明白侄儿的意思了,她暗暗点头。
李媛儿也是不傻,飞快瞟了一眼陆温,芳心更是怦怦直撞呢。
李秀才也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我闺女保媒?
“你这小憨憨,看本使表妹如何?”
“这个……好,非常好。”
陆温也面红耳赤了,但又误了终身,立即称好,这个总没错吧?
“哈哈,”
陈道玄转头对杨真道:“这小子也是个凑不要脸的。”
“能和你比啊?”
“……”
陈道玄噎了一下,别人都差点没笑龇了。
但还真没人敢笑。
陈道玄哭笑不得,转头问表妹媛儿,“表妹,瞧得上我这员爱将吗?这小子猛的不象话,天生神力,根骨异禀,有万夫不挡之勇,最要紧是他不敢欺负你,表兄我给你撑着腰子呢,呵呵……”
李媛儿羞的跟什么似的,螓首都快搁自己胸脯上了。
但还是蚊声应道:“全凭表兄做主。”
这句话就是她乐意,人家要说‘婚姻大事,须听父母之命,’那就是没看上人吧。
“嗯,那这事定下来,过些时日去唐州挑个吉日就给你们完婚,姑母,陆温父亲陆镇在孟州冶锻司主持大事,乃军国重士,其姊陆浔是我侧室,亦有奇高天赋,为军中研发神弩奇兵宝甲,这一家子异日封侯晋爵也不是个事,不知姑母姑丈可愿意结下这门姻亲?”
“鸿吉你都这般讲了,姑母焉能不应?”
李秀才忙道:“善,大善。”
“陆温,还不给你准泰山和准岳母见个礼?”
“喏。”
陆温也不客套,噗嗵就跪了,给陈秀华李秀才砰砰砰就磕三个头。
“陆温给准泰山大人准岳母磕头了。”
“啊,”李秀才都懵逼了。
还是秀华更经世故,赶忙伸手搀扶‘准婿’起来,“快起来。”
陆温起了身,憨憨直乐,飞快瞥了一眼李媛儿,瞥的她又赶紧垂了螓首,其实她里也对这个准姑父极为满意,人俊体拔,又是表兄爱将,年纪轻轻已做到了什么‘钦使卫’指挥使,日后前程不可量限呢。
何况陆氏一门尽有能为,她芳心岂不窃喜,可算是熬出了头。
不想,二舅家的鸿吉表兄竟是如此可亲之人?
“陆温,你有字吗?”
“回大人话,卑职还未有字,”
“我既为你主婚人,便赐你个字吧,温……”陈道玄微仰天思忖起来,古人的‘字’都随‘名’来定义,陆温的字就要意源于‘温’。
他略略思量之后就道:“便叫‘煦阳’吧,煦炎正气、阳甚必刚,做个堂堂正正、刚毅之士,陆温陆煦阳。”
“谢大人赐字。”
陆温规规矩矩跪了磕头。
古来有此礼,赐字者就是领路之人,不为座师便是恩主。
“姑母,不好等明日再搬迁了,谨防宵小,陆温,你带些人,帮着姑母连夜搬入‘州衙’去。”
“喏。”
……
次日,陈道玄就去了陈氏老宅。
小姑母秀华一起陪着的,这是陈道玄第一次出现在陈氏人面前。
当刺眼的团獬大补炫到陈家人眼的时候,他们也看清了二房这个嫡子的英挺正容,龙行虎步,气势巍然,身后跟着了玄、裴军、侯坤、陆温及一众獬卫。
‘钦使’上门,哪怕是陈氏孙辈的,但钦使身份非同小可,阖家都至正门前相迎,老太太都柱着拐杖,在儿子媳妇们、女儿们的簇拥下等着‘钦使’孙子。
早有獬卫营军清理了陈氏街外闲杂人等,不使围观之,尽量低调,但是看这架式低调不起来,今儿一早,陈氏宅外就聚起好些人了,他们知道今儿是陈氏祖祭之日,都来看陈氏二房这个‘钦使’的。
据说陈氏二房一门尽出高官,其父陈叔平就是澜州刺史,其子是青天司镇抚使,代天东巡的‘钦差使臣’,年纪轻轻,却显赫一时,而东路数州已经被这位陈钦使折腾的大变了样子。
今儿算是见到了这位传说中了不得的‘钦使’,远近屋宇之上都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陈道玄大步到了门前,至老太太身前直接跪下。
“孙儿鸿吉给祖母见礼。”
女人们一个没领,都还没名份,跟着来岂不尴尬?杨真都没来。
“快快起来,快……”
老太太心怀大慰,这一跪给她老脸上烫了金一般,她慌忙伸手把亲孙子拉起来,“好孙儿,你便是我陈氏最出息那个无疑,祖母,今儿实在是高兴呐……”
说着,热泪就下来了。
这是喜极而泣,陈氏一门还未如此荣光过,过了今儿,沧州都会知道陈氏门楣有多高了吧?不仅有刺史儿子,更有钦使孙子。
老太太心说,那什么大族张氏,还有脸上门来提那亲事?你不过商甲贱户,却崖岸自高,什么好下流的种子,我呸呀……我孙子不仅是钦使,更是有贵爵在身的少年‘伯爷’。
实际上,这几日京城出来颁旨晋授陈道玄侯爵的太监都到了孟州,只是这一阵子要打仗,都歇在孟州,估计很快就到了吧?
陈道玄亲手扶着老太太往里去。
什么腌臜大伯、三叔之流,直接被陈钦使端起官架子给无视了,仅是朝四叔陈叔安微微颔首。
其它女眷就更没有资格承受‘钦使’忠勤伯陈道玄的礼了。
入了中庭之后,老太太还是给孙子介绍了家里亲戚们,陈道玄也自然给老太太面子,不然在父亲面前告自己一状,老爹嘴上不说甚么,怕是心里面也不会舒畅,也就一一作了揖,这也算是‘礼’到了。
正午,祭祖时,也不好越了辈份,由大房陈叔贵带领,在祖祠中给列祖列宗们上了香、磕了头,这场事也算办的热热闹闹、场面宏大了。
便在一众人退出祠堂要进行祭祖大宴时,獬卫入报,京城传旨的宫监到了门外。
于是又一阵折腾,摆开香案,阖族之人以陈道玄为首迎‘天使’。
“忠勤伯陈道玄接旨……”
“微臣陈道玄恭聆圣谕。”
跪吧,今儿就是跪的命,这世道礼法大于天,陈道玄也没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天司镇抚使‘忠勤伯’陈道玄,朕倚为腹心肱骨,能勤勉用事,兼忠诚厚德,才具出众,文治世济民,武定国安邦,实乃大楚挚天之柱、架海之梁,圣躬染恙之时,该员代天东巡,出抚东路,剿逆讨匪,缕建奇功,朕不吝贵爵加封,今晋忠勤伯陈道玄为‘定国侯’,望秉持初心,克尽厥职,不负朕望……钦此!”
“臣谢陛下宏恩,敢不鞠躬效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吧,又升爵了,‘定国侯’。
什么‘侯’无所谓,关键是前缀的‘定国’二字才是重点,侯以州郡之名赐下也就是较一般的‘侯’,还有单纯忠勇义勤等字都一样,唯独‘国’字侯不轻赐。
其它‘侯’还分一二三等,但是如‘镇国侯’‘定国侯’这样的国字侯是不分一二三等的,一个‘国’字就抹掉了那些繁琐的等级。
这么讲吧,‘定国侯’的份量比‘武陵侯’还要重。
‘定国侯’绝对贵比‘国公’。
陈道玄这个‘定国侯’还是第一个,除他之外再无‘国’字侯。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让外孙的‘侯’压了外祖那侯一头,至于武陵侯会不会闹心,皇帝是不会多想的,或许,他就是有意为之。
甚至,四大国公都要深忌此‘侯’。
大约也是皇帝想要的一种结果?
这就是……帝王心术。
不管怎么说,陈道玄这个‘忠勤伯’没当几天就成了‘定国侯’。
宫监们随后奉上了‘金线皇线’精织的国侯大氅,这大氅后绣着一团极为扎眼的四爪腾云蟒,此蟒与‘王袍’之蟒相同,可见其贵。
大楚规制,‘非王不蟒’,但国公国侯都赐穿‘蟒袍玉带’,以示皇家的恩宠与重视。
其实,陈道玄的‘团獬’大补袍就是特出,贵比蟒袍的存在。
如今再配上这‘蟒氅’就更不得了呢。
这一着装束带,也就成了明显的目标,但凡有刺杀肯定先找他。
“恭喜侯爷……”
宣旨的宫监几个没少跑路,先去的孟州,又从孟州赶至沧州,但他们可不敢怠慢这位,不然有没有命回到‘天京’都难说啊。
“有劳宫中几位了,裴军,”
“喏,请侯爷示下。”
裴军第一时间改口,钦不钦使的,哪如喊‘侯爷’顺口呢?
“几位公公千里奔波不易,奉上本侯的一份程仪,”
“喏。”
裴军心知‘侯爷’的程仪给轻了都不妥,怎么着也得每人500两?
几个宫监忙谢‘侯爷’,就随裴军下去了。
陈道玄拿着明澄澄的圣旨也没好意思再看,随手递给了‘了玄’。
此时,陈家一众老少爷们妇孺都喜不自胜,老太太嘴都咧开了,看看我孙子,晋了侯啊,国字侯,可了不得啊。
“阖宅上下,赏,今儿,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