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时候,点点来信说乌鲁木齐已经下大雪了。
没过几天,我又收到了向东的来信,信封里面还附有一张照片。
在大雪纷飞的校园里,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挂满了白色的棉絮,地上全是厚厚的积雪。
向东穿着一件带毛领的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脚下的积雪把鞋子都盖住了。
向东站在路的中央,身后是两排笔直的行道树。
道路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变小,消失在白雾之中。
我和老家的阿强、勇军他们也都取得了联系。
他们两个人都考到了重庆那边的学校。
勇军的数学一直都很好,他如愿地考进了师范大学的数学系。
阿强从小就晕车,却无奈地被调剂到了汽车学院。
他在来信中给我诉苦:
“游云,我对汽车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可是现在也没办法转到其它系去。”
“我好郁闷呀,我成天都在学校里面抽烟喝酒。”
在后面的来信中,阿强又说:
“我决定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去考经济系的研究生,所以我现在经常去旁听经济系的课程。”
“反正我不管了,汽车专业的课能及格就行了。我现在尽量把经济学的基础打好。”
在平均每周和这些同学们有十来封信的交流中,我们分享着彼此的快乐,也分担着彼此的痛苦。
奶奶的去世更是给我带来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奶奶是在她七十八岁生日的头一天,农历九月初十过世的。
那个时候大学宿舍里面还没有电话,打电话都得跑到公用电话亭去打。
小婶婶为了能尽早地告知我,奶奶去世的消息,就给我发了一封电报。
那天下课后,我刚回到寝室,就接到了专门从零号楼取信的同学送来的电报。
我当时就感到不妙。
是什么事情会这么紧急,会需要给我发电报呢?
我紧张地拆开电报,映入我眼帘的是短短的几个字:
“奶奶过世了!”
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把那张电报纸狠命地揉进我的手心,冲出了宿舍。
只听到后面传来了圆圆和小丹喊我的声音:
“游云,你怎么啦?”
我不理他们,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
我绕着校园走了好久好久,也难以拂去对奶奶的思念。
奶奶是得胃癌走的。
听说奶奶早年曾经找我们老家很有名气的胡阴阳算过一卦。
胡阴阳在听了奶奶的生庚八字和看了奶奶的手相后,无不抱歉地对她说:
“李大姐呀,你现在儿孙满堂了,老了以后也有吃有喝的,只是很可惜你最后要饿着走呀!”
当时的奶奶将信将疑:
“哎,胡阴阳,你莫怕算错啰?”
“我这哈年纪是大了,牙巴也落了好几颗。”
“可是我每天胃口还好得很哒,吃得也多,哪闷得遭饿死呢?”
胡阴阳只是轻轻地微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从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和我们家住在一起。
那时我们都还烧柴灶,奶奶有的时候喜欢自己做饭吃,爸爸就在灶屋里面专门为奶奶垒了一个小的灶台,配上了一口直径三十来公分的小铁锅。
奶奶想跟我们一起吃就跟我们一起吃,如果某一顿她想自己做,就会提前给我们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