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要我手动往里面添加原料，”莫西莱尔一边在军用制造模块安装后开放的原料投入口里丢东西，一边像个小孩一样不停抱怨，“这种活不应该是你来完成的吗？”
“很抱歉我还没学会万能的原力，”VITA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也许有一天我也能‘隔空取物’，但如果您能为我安装一个机械臂，我现在就能替您分担一部分来自货物搬运的压力。”
“你最好说到做到。”莫西莱尔已经没有力气跟机器人斗嘴了。
她咬着牙从地上拉起一个铸铁锅，拖到逃生舱地板上出现的原料投入口边然后丢进去。
“没什么好看的。”莫西莱尔瞪眼睛吓走了几个扒拉在玻璃观察窗上探头探脑地往里边张望的小孩，然后一屁股坐在另一块废铁上。
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什么淑女的气质她都再也顾不上了。
“还差多少原料？”她一边喝水一边喘着气。
“2单位的铜与银。您把脚边的那个怀表丢进去应该就差不多了。噢，我们还要一点点的金来提高电磁线圈的导电能力——您手上把玩的金币就很不错——对，我说的就是您正在往回收的那枚金币。”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西莱尔决定装傻。
“您上衣右侧的口袋里。您知道我在说什么，”VITA显得有点咄咄逼人，“哦拜托，请不要尝试再将它转移到左边的口袋里了。”
莫西莱尔尴尬地收回了左手。
“你要多少？”她皱着眉头问。
“每把步枪预计要用到13克的纯金。”VITA清脆的声音使莫西莱尔如遭雷击。
“你可以用高纯度的银代替。”她艰难地开口说。
“很可惜，我们的银也不足够，”VITA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请您明白，这个标准已经是我作出妥协的结果。所有电磁轨道步枪的高杀伤力都来自于其高性能的电磁系统，如果我们选择在最关键的部分进行阉割，您所能得到的就只会是一些用于室内胡闹和派对狂欢的电磁力小玩具。”
“好吧...”莫西莱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金币。
“它大约有50g重。三枚金币足够我们做11把轻型电磁轨道步枪有余的。”VITA用探头冷酷无情地扫过她捏着金币的手，然后怂恿莫西莱尔快点把它们统统丢进原料入口。
“三枚？想都别想！”她生气地竖起眉毛，“你知道这些精致的金币意味着什么么？它们是精巧的工艺品！并且能为我们换到很多铁，很多很多！”
“就一枚！”她凶巴巴的样子就像是刚被人洗劫了小窝的仓鼠。
“一枚是不够的，”VITA冷漠地说，“三把轻型电磁轨道步枪无法保证营地的安全，尤其是考虑到游荡的剥皮者与野兽。如果您想要没有后顾之忧地外出前往其它的据点，六至七把，这是当前状况下我建议的营地应当保留的最低限度的现代武器数量。”
莫西莱尔叹了口气。这代表她被说服了。
“那就两枚。”她叹了口气。
VITA沉默了片刻，妥协了。
于是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原料投入口黑黢黢的洞口边，干脆利索地丢下了第一枚金币，却半天都舍不得将手里的第二枚金币丢下去。
这些在浅雾和柔和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小家伙多么惹人怜爱啊！
“嘟嘟——”一阵突兀的汽笛声给莫西莱尔吓了一跳。
“哇！”她叫了一声，手里的金币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原料入口永不满足的大嘴巴里。
她的金币在丁零当啷的与管道的碰撞中永远地消失了，永远！
“不用客气。”VITA关闭了外放喇叭。
“你是个蠢货！”莫西莱尔对自己的军用人工智能表达不满。
“不，‘我’是VITA。”VITA讥讽地闪了闪指示灯。
好啊，居然敢跟她玩文字游戏。
莫西莱尔冷哼了一声，将这笔账记在了本子上。
“你在写什么？”VITA看见她拿着原子笔在牛皮笔记本上写东西。
“公历11293年七月二十五日，晴，或者阴？无所谓，”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念道，“今天VITA用汽笛声吓我，我很伤心。”
“没了？”VITA问，“就这些？”
“就这些。”她合上本子。
“要做多久？”莫西莱尔问的是轨道步枪的制造时间。
“处理原料需要半小时的时间，然后才能压铸与组装——根据我的推算，大概要4个小时才能组装一把。”
“这么久？”莫西莱尔没想到制造一把步枪要这么久的时间。她以为军用的东西都是又快又好。
“这只是一个制造模块核心，莫西莱尔小姐。它还有许多辅助模块拓展槽是空着的。”VITA耐心地解答她的疑惑。
“辅助模块？”她又问，“你可没跟我说过什么‘辅助模块’的事。”
“那是因为这还不是您现在该考虑的事情。”VITA不屑地回答她，“等条件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您更多有关的信息的。”
“哈！我就知道。”她摩挲着下巴，活脱脱像个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没有格子帽和烟斗的大侦探。
“知道什么？”
“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她打了个哈欠。
“随便了，我要出去透透气。”莫西莱尔没耐心等VITA的回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莫西莱尔的智慧能够预料到世界上的所有事，但是预料不到有人在逃生舱的气闸外给她摆了一篮子满满的蘑菇。
她没有注意到，所以一抬脚就把这些肥嘟嘟的东西全踢到泥地里去了。
莫西莱尔花了好几分钟才把这些圆滚滚的小玩意儿重新捡好。——噢，今晚可以吃甜面糊奶油蘑菇了——虽然她并没有奶油。嗯，但就这么吃起来味道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的吧？
啊！她甚至还看见篮子的边上摆了一条新鲜的大鱼——没有多余的附肢、没有两个头、没有散发诡异的光芒，也不会在朝她吐口水后用触手走路。
嗯，一条健康的河鱼。
她敏锐地注意到了小树后隐藏的几个身影。
那是一些顽皮又可爱的小孩。
在发现她已经注意到他们时，这些小孩儿就像被拍了一巴掌的蚊子群一样尖叫一声然后一哄而散了。
拜托，她只是想说声谢谢而已。
小孩们的举动让莫西莱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吓人？
她打了个哈欠，朝那些迷雾中走动的人群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刻意地要求他们加紧围墙的修筑，但不过两天的时间，这道五至六米高的围墙就已经临近完成了。
等他们修补上围墙的最后一个缺口，营地就会从毫无安全性可言的开放状态转变为相对安全的村寨。
嗯，还得让VITA帮忙设计一下营地的大门，她可不想每次出入都靠翻墙和爬梯子实现。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也许她真的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