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也会担心的他们
夏油杰正耐心的和夜蛾正道请假时。一门之外,他的两个同学已互作临时战友,一个负责望风,一个负责深入“敌情”。
“硝子,你进去没?”
五条悟蹲在办公室外,墨镜架在头顶上,左肩夹着手机,右手拿着PSP,全身贯注的边望风边打游戏。
“悟,能不能把PSP的声音关小声点。你在望风啊。”
“哈?啊!我找到BOSS了。”五条悟换了一个肩夹着手机,双手开弓噼里啪啦的操弄起PSP,五秒后,他忽然恍然大悟道,“硝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站在夏油杰宿舍门口的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我说,我要回宿舍补觉了。你自己玩去吧。”
不等五条悟嚷嚷的抗议声响起,家入硝子就眼疾手快的把电话挂了。
说回去补觉,她是真准备回宿舍。
可没走几步,她又重新退回到夏油杰的宿舍门口。
家入硝子不像五条悟那么没有分寸感,她知晓人与人的边界在哪,她懂得距离远近的拿捏。
就像此刻,她明确的知道,擅闯夏油杰的房间是一个冒犯的举动,可她依然有想要那么闯入的理由。
因为,担心。
似乎是从上周五,又或者是阴雨连绵,连天气预报都预料不及的那几天开始。
同期好友的行踪,变得诡谲神秘。
他不再和五条悟没日没夜的通宵游戏,也不再和她默契的齐齐出现在雾水浓重的食堂里。
就算他们会在课堂上相遇,就算不大的教室只有三个学生,而那三张桌椅恰巧的并排靠在一起。
就算在砸一个纸团都会窃笑不已的时刻里。
夏油杰也出奇的安静。
涵盖所有咒术知识的课本,直立起来可以半遮住头,也可以严严实实把脸遮尽。
夏油杰就这样立了一堵有形的墙,然后无形的隔绝了她和五条悟所有刻意骚扰下的关心。
如果时间回退到最开始见面,如果场景切换到那所不入流的初中部。
家入硝子不会那么关心。
在那所抽烟喝酒能被当做帅气的学校里,就算是不良斗殴,都是温温柔柔的鼻青脸肿。
她可以很酷的说,什么风浪她没见过。
直到,入学第三个月,和同期分开行动后的某一天。
叛逃咒术师那四分五裂的躯干,还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出现在她的手术台上时。
她突然意识到了,咒术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十六岁的家入硝子,不是因为手术台上抢救无效的伤员而感到害怕。
而是她在第二天清晨,看到教室里欢笑打闹的同期时,感到恐惧无比。
她不想好友出现在她的手术台上。
她不要看要那种死前,可怕的眼神出现在这两个人眼睛里。
所以,她努力事事关心。可总会被莫名排开在外。
那对互道好友,即将晋升挚友的两个男生,从来都不等她。
她像明明拥有编制,却被无意叉出去的正式员工,又像一场拉力赛里,本该坐在驾驶座和伙伴生死竞速,却因为某些缘故,被派去做摇旗小姐的驾驶员。
不过,没关系,她没兴趣和他们玩无聊的男子汉游戏,也不计较偶尔的融不进话题。
个人有个人的路,个人有个人的志向。
她的志不在此,她志在努力让在意的家人,关心的朋友,友善的过客,安然无恙的活到最后,就足够了。
她希望他们活着,她希望自己能保证,他们活着。
所以为了这个志向,连医科大学都踏进过的少女,连法医基础课都没上过的高中生,不顾一切的,在少年们忽视的地方,拼尽全力。
她强迫自己接受肢干分离时的血液飞溅,她强迫自己像连接电路图一样,串联起因开膛破肚而四散的器官,还有那些,时至今日,虽麻木,却仍旧会在夜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的,淋漓血肉。
推开没锁的门,少女形只影单的站在门口。
她看着微风吹起的暗紫窗帘的起起伏伏,看着床上叠放整齐的衣物,看着地上半开着的手提包。
然后,她终于安心的笑了。
——太好了,不是叛逃的迹象。
门扉合上时,电话再次响起,五条悟聒噪的声音伴着夏油杰无奈的问话,一一闯进家入硝子的耳朵里。
她笑着把手机合上,然后回宿舍之后,好心的在网上帮好友订购了几本,关于恋爱学的书籍。
在她离开后不久,在夏油杰推门回房间那一刻。
那只趴在手提包边缘的粉色玩具小熊双肩包,终于因头重脚轻,摇摇晃晃的啪叽一下,头朝地,摔在了地面上。
(四)一直担心的他们
“仙台?”
“嗯嗯,不会很久。两天就回。”
“你一个人?”
“……嗯”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的否决在客厅里响起,法官甚尔和我方辩护伏黑惠,难得站在同一阵营。
我尽力解释:“东京到仙台不远,坐新干线只要两个小时。”
“这不是远不远的问题。”我方辩护小惠反咬我一口。
我继续挣扎“仙台其实很安全。”
法官甚尔从桌上拿起了周三的报纸,放在我面前。
报纸头版,就是仙台杀人案。
我指着仙台杀人案旁,工藤优作的照片据理力争,“这是工藤叔叔的磁场问题。而且他们一家已于昨日返回米花市。”
我花重金培养,对我知根知底的辩护律师,伏黑惠先生,居然在“法庭”企图揭穿我的底细,“一几牙力!(异议!),重要的不仅是地方,而是你真的是一个人出行吗?”
“我……”
法官甚尔拿着汤勺,轻轻的敲了一下锅,完全入戏到他最近在画的,《天涯岛屿》里法官的角色。
“被告原理,你确定要在法庭上说谎,藐视法庭吗?”
我扶额,配合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甚尔法官,我申请休庭。”
甚尔站在厨房里,一边搅动咖喱,一边说:“好,休庭五分钟。”
我闻了闻空气中,咖喱的浓香,看来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吃完饭了。
穿着汗津津的武道服的我方律师小惠,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酷酷的朝我招招手。
这场临时起意的法庭游戏,准备进入白热化了。
那就是被告和律师的“互撕”。
“夏油杰很危险。”伏黑惠头上顶着一根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担忧的告诫我。
“他,现在还好。”我接过毛巾,替我的小律师擦干了濡湿的发旋。
“能不去吗?”鼓鼓的孩儿脸,碰到了我的手腕,翘的毫无规则的发丝像是在撒娇一样,蹭着我的掌心。
用毛巾轻轻的擦干那些胡闹的头发,我让他再和我说一遍,大魔王的样子。
“就是五条老师的同学,黑发,眼睛很小,额头有缝合线。。。。”
我恰当的打断他话,“他有缝合线是吗?”
陷在毛巾里的小海胆点了点头。
“惠,我想去证实一件事。”
他问,“必须是仙台吗?”
“必须是。”
“必须有夏油杰?”他又问。
我笃定的说,“必须有。”
小孩扒开毛巾,露出那双沉静的双眼。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然后郑重的说道:“那我帮你。”
人们总会担心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任何超乎年龄的老成。因为稚嫩,可爱。而成熟,不可爱。所以人们希望孩子身心一致,无暇单纯。
可有着成熟眼神的小孩子伏黑惠,在我看来却比那些纯真孩童要可爱一万倍。
“那请问小惠律师准备怎么帮我呢?”我认真咨询。
大律师狡黠的朝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