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也许，应该，是不会在意的吧……
“这么说的话，市里的重点学校都能任他挑选，”陈展鹏提出真实的疑惑，“他干嘛来咱们这小庙？”
方俊杰耸肩，表示不知。
黄文茵感叹：“看来咱们高一年级组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们。”
高高点头，认同。
看过在座有一个算一个目瞪口呆的神情，终于把当年经受过的打击在别人身上欣赏一遍后，方俊杰满意了，发出邀请，“高高，去打球吗？”
“好啊。”高高接过他丢过来的篮球，在指尖转成了圈。
黄文茵畏惧的往后挪，“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什么都能转是吧。”
“不转人。”高高唇角勾了笑，双手合抱住球不转了，“去吗？”
“不去，”黄文茵摇头，“我又不会打。”
“我我我，我去！”陈展鹏举手。
体委搭着方俊杰的肩，嫌弃，“你？能跑还是能跳？”
陈展鹏顿时蔫了。
高高看着一群要下去打球的男生，还是没有看到谢宇山的人影，“谢宇山呢？一直没见他。”
方俊杰眼底有清浅的揶揄，还没等他出声调侃，叶靳已经代他发言：“山哥参加国旗队培训去了，好像说有领导来看，现在在操场。”
陈展鹏紧接着说：“对，再过不了几天，山哥就可以跟着升旗了。”
“这样啊。”高高把外套脱了塞进书包里，篮球夹在腋下，歪头笑，“等你养好了腿，也要跟着去升旗。”
闻言，陈展鹏摸着他长了一点的寸头，憨憨地乐了。
袁粒站起来也跟着去打球，“你现在就老实待着吧。”
篮球场与操场相邻，是直角关系，相接处是三列种植整齐的树池。他们班率先下来的男生占到了场地，可以直接开打。
高高往操场望去，隔着绿色围网看见跑道上，顶着太阳，排列严整规范迈步整齐划一，喊着一二一的军装少年们。
在偌大操场，是瞩目的耀眼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嘿！”方俊杰举着球在她眼前晃，“别看了，拦人。”
高高拍下他的球，“你拦，我发。”
过后不久，被她一个转身漂亮的三分球惊呆了的方俊杰竖起大拇指，“牛了我高姐。”
体委死要面子，“绅士风度就到这儿，可不让着你了啊。”
“自己小瞧人，怪谁？”
高高站在三分线外，弯唇笑得随性散漫，眼尾得意地扬起，篮球从她左肩绕到右肩，再到胯下运球，流畅又熟稔。
“我是随便挑队友的人吗？”方俊杰在线内篮筐下，右手比在眉前一扬，挑衅道，“我们是强强联合，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被秀了一手的对手方四个男生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凝重又严肃起来。
体委：“拦她！”
一时间，球场上啪啪落地和各种鞋子的摩擦声不断。
原地休息的时候，谢宇山听到热闹喧嚣的隔壁球场响起的“高高”二字，下意识偏头张望间恰巧见着了她利落的三步上篮。
在阳光下，少女甩动的马尾，流淌的汗珠和飘扬的衣角，在那一片满是男孩子的领域，无一不是招摇。
进球后，她后退几步，伸手和旁边的男生击掌，做出拇指向下的动作向沮丧的对手挑衅。
鲜活恣意……
视察领导对刚刚的表现很满意，一直讲着鼓励表扬的话，国旗队的负责老师在旁点头与之交谈。
队伍里闲散站着的齐多奎百无聊赖，看到身旁谢宇山目光炯炯注视着某一方向，撞了撞他的肩，“看什么呢？”
汗水渗进唇边，抿到丝丝点点的咸，谢宇山回道：“看太阳。”
“太阳是挺大的，”齐多奎手遮在眉骨上，视线从头顶刺眼的发光体，挪到已经没有空场的篮球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不怕晒……”
他声音逐渐变轻，终于在某一刻激动起来，“谢宇山，你看六号场子的那个女生！”
踮脚起跳间，又是一个远投三分球。
“我靠！她怎么可以这么帅！”
谢宇山眉心一皱，“没见过会打球的女生？”
齐多奎双眼放光，目不转睛，“没见过打得这么好的女生。”
这边球场上，高高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滚落在脖颈间，心脏急促跳动着，她抬眼看着严防死守在自己身前的叶靳，“至于？”
“至于。”叶靳双臂展开，绷着脸点头。
篮球被传过来，高高侧步背身，可惜叶靳紧跟着上步，球擦过指尖之后没追上，轱辘轱辘滚出场外。
高高追出去，叶靳转身对着传球的方俊杰，还挺委屈，“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没看见我都这么拦着她了吗？”
“就是，不知道传给我吗？”身边压根没人拦的袁粒一脸幽怨。
其他几个男生哈哈大笑，方俊杰挠了挠耳后，“习惯了习惯了。”
高高追上球后看见了正望着这边的谢宇山，她扬唇笑着冲他招手，右手指尖耍酷般转起了篮球，翘起的嘴角彰显着得意。
操场上一身军装，身姿笔挺的少年瞧见了，露出尖尖的虎牙。
“高高！”体委在场上喊，“捡个球也太慢了吧。”
方俊杰调侃：“是不是追着追着掉进坑里了？”
看了眼阳光下张牙舞爪，大汗淋漓的男生们，高高手上一抛，篮球顺势抬起后落地。
她运球回去。
齐多奎又撞了撞谢宇山，兴奋，“她是不是在对我笑？”
“不是。”
谢宇山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起挂着的笑，实事求是道：“她是在跟我打招呼。”
齐多奎收敛了不要钱的笑，“兄弟，我先看见的，朋友妻不可欺晓得不？”
“我同桌。”
谢宇山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样子，齐多奎沉默片刻，问：“女朋友？”
谢宇山一愣，“不是。”
“哦~”
谢宇山并不明白他在哦什么，冷冷提醒：“训练了。”
两天后，期中考成绩出来，跌破所有人眼镜，不显山不露水的谢宇山同学勇闯年级前二十，物生双科满分，被开学一个月都还没选课代表的物理老师喜笑颜开地钦定为课代表。
彼时高高在下面吐槽：“说的好像之前干得不是课代表的事一样。”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被第一甩开几十名的方俊杰被他妈狠狠批斗了一番，连着好几天闷闷不乐。
高高站在教室后面欣赏被郎老师打印出来，张贴在荣誉榜上的模范作文，其上是被硬收进小方格里，横竖布局整齐，大小划一的小楷。
“我看你平时的字龙飞凤舞的，”她憋着笑问谢宇山，“你写的时候是不是特难受？”
谢宇山摇头，“虽然落笔时要求更细腻圆润，注意力集中，不能大开大合的随心所欲，但很适合考场。”
高高呆了眼，看向旁边一派正经模样，好像要和她探究书法的少年，强撑着说：“是，考场嘛，安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