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生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平静又审视地看着高高,同时指尖闲散的从胸口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什么哪个班的?”高高往旁边学校的围墙望了一眼,神色逐渐清明而疏淡,“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啧。”桑书遥抖出一支烟,不耐烦道,“运动会那天你不是站在最前面看着吗?你旁边的女生穿着黄白格子衬衫。”
她说的,是蔡彬彬。
女生半撩不撩的眼皮都透露着一股“装,你再装”的意味,高高心底无论如何惊讶,面上也不露半分。
“高高,高一28班的。”
她老实回答,伸手时取过了桑书遥指间夹着的那支烟,在黑沉的夜幕里挑眉示意。
原本木讷的眉眼里,也多了一抹出乎意料的放荡……
桑书遥眼底闪过意外的神色,红唇掀起,自觉的给她开火点烟。
猩红的光点在纤细的食指和中指间安静燃烧,一圈圈白雾缭绕,逐渐迷惑了高高的五官,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和神情变化,可那熟练的姿势却仿佛在昭告着某种信息。
她们身高相近,气场相投……
烟身燃过小半,地上蹲着的四女发出点点呜咽声,她们在害怕。
高高抬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自然垂落,烟灰弹落而下,她抬脚向前,擦肩而过之际淡淡道:“谢了。”
桑书遥身后围着的人都是一脸意外地看着她的操作。
微侧过身,桑书遥双眸轻眯,“让她走,就当交个朋友了。”
停顿数秒,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让开一条道。
看着黑夜里远去的背影,桑书遥低头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打火机擦燃的幽红色火焰在她晦暗不明的眼里跳跃一瞬,转而成一声呢喃。
“也给某人一个面子……”
翌日早,升旗仪式上,校方领导针对运动会期间大大小小的纠纷进行了总结式发言和总结式批评,亲切问候了高一及高二年级期中考的准备情况,提出了殷殷期望。
回到教室,因为本届年级组奇怪的脑回路,把火箭班安排在顶楼,和28班同一层,所以高高并不着急去考场,还有时间慢悠悠地休息一下。
黄文茵着急忙慌地整理好课桌,临走了还不忘提醒:“记得看看我学神的位置,第二列第四个啊!”
高高哭笑不得,挥手嫌弃,“快走快走。”
“要记得啊~”
“记得什么?”谢宇山从教室后面走过来,手上拿着2B铅笔,问道。
“看帅哥。”高高偏头答了一声,然后又收拾着自己一团乱糟的桌面,“你考场在三楼,怎么还不去?”
“马上就去了。”
谢宇山走到她旁边,身上有清新的晨光的味道,他手上有水,把自带的草稿纸都打湿了,“看什么帅哥?”
高高看见少年带着水渍的发梢,猜测他刚去洗了一把脸,连着那双眼睛都水润清澈得很。
她真心实意:“放心,没你帅。”
谢宇山抿唇,片刻后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说:“考试加油。”
高高接过,笑了,“你也是。”
开考前十分钟,高高到达考场,1班的教室都是单人单排,按照黑板上的提示比着考号找位置,在找到的那一刻她心底一突。
第二列第四个……
位置上趴着一个人,黑色的冲锋衣,帽子盖着只能看到露出的一双手和墨黑色的发。
眼瞅着教室前面的钟表一点点旋转,其他考生已经在座位上就位,高高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蒙头大睡的人。
不动……
于是高高双手使劲,用力一推,“同学!同学!”
男生抬脸,帽子滑落,睡眼惺忪地看着始作俑者。
拉链被他一拉到顶,在他的下巴处印上了明显的痕迹,额前的部分短发立起,呆呆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和疑惑,和他冷白酷酷的面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让她撞见了,这位冉大学神。
高高一叹,指着前面的时钟,“同学,要考试了。”
冉薪看过去一眼,慢腾腾“哦”了一声,抬手胡乱揉了揉头发,拿起桌面上的两支笔,站起来就走。
高高坐下后,想起男生眼底的红血丝和泛青的眼眶,发现原来学神晚上也会偷牛。
池一中的高一期中考并不严苛,监考老师开考前五分钟才到,考场多余的桌子都留着,连课本也没有搬走。
后仰着身子传递试卷时,高高不经意瞥见课桌里面痕迹清晰的“遥”字,刚刚男生疲怠的神情和昨晚暗夜里慵懒的女孩陡然间在脑海中交错。
有意思。
高高眉梢一挑,低头去看第一道题,圆珠笔在指尖灵活旋转,嘴里是咬碎的水果糖味……
为期三天的九科考试过得很快,最后一科英语在一个阳光无限好的下午结束。
“听说这次理化生办公室老师都被整疯了。”
成绩还没出来,办公室的漏斗,黄文茵和陈展鹏两位同志已经开始大咧咧地讨论起八卦。
座位被搬回原样,看见旁边位置上没人,高高神情怠懒,索然无味地问:“怎么?”
陈展鹏神采奕奕,“咱们这次理科的试卷不是贼难么?就是校方因为运动会那些事觉得我们最近这什么学习态度有问题,想给新生一个下马威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让我猜……
耐心不好的高高威胁地看他一眼,“你那条腿也不想要了?”
“1班的冉薪全部做出来了,还挨个科目的在最后一道大题写上了‘就这?’,把批卷老师气得够呛,整个办公室都讨论疯了。”对面黄文茵憋不住话,一脸膜拜大佬地捧着星星眼,“你说狂不狂?”
高高犹疑道:“这,要扣分的吧。”
陈展鹏将功折罪,马上回答:“扣了扣了,每科扣十分,加上第一堂考语文的时候没写作文,估计这次要错失第一的宝座了。”
高高不敢想象,那个看起来性格冷清的少年竟会是干出这事的人,不过转瞬她又想起运动会时,他面向数百人撂下狠话的样子,突然又觉得很合理了。
黄文茵可惜了一秒,“希望我那常年第一的状元不要被打击到。”
“打击?”方俊杰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那可是冉薪,从初一开始,把山城市大大小小的竞赛冠军拿了个遍的冉薪。”
他手上抱着篮球,“你放心,他干过比这更猖狂的事,只有他降维打击别人的份。”
黄文茵化身小迷妹,追问:“什么事什么事?”
高高也不收拾书本了,好奇地看过来。
“我记得是一次初二的数学竞赛,在成绩出来之后的颁奖仪式上,冉薪公然质疑成绩的真实性。当时评委老师问他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他说,我不可能不是满分。”
哪怕时隔许久,再度想起那明明已经拿了第一却还要提出质疑的少年,方俊杰也是一阵牙疼,“后来核实发现,的确是改卷老师没有想到一个初中生会用到大学算法,所以略过批了错。结果出来的时候,冉薪他又堂而皇之说,或许你可以把位置让给我,直接让得一众评委下不来台。”
“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