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谢宇山颔首，“你说的对。”
自以为蒙混过关的高高看向贴在一处的班级成绩表，在十三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
不错，还行……
可是在看到高悬第一，镶了金边的那一栏分数后，高高那短暂的自我满足感立马泄了，“原来你成绩这么好，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敢和你玩。”
谢宇山低眼，“为什么不敢？”
“你看看你，一点不偏科，绝对的985种子选手，”高高目光真诚，“我怕耽误你，影响你。”
“我偏。”
“嗯？”高高眨眨眼，疑惑，“哪偏？”
“化学，”谢宇山盯着成绩表，“没拿满分。”
高高：“……”
这位学霸同学，别太嚣张……
时间流逝步入十一月中旬，天气逐渐从清凉转至寒冷，清晨的风呼呼作响，金黄色的叶铺满沿途求学的路。
高高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她迷糊的眼都清醒了几分。
前方学校聘请的保洁阿姨正拿着大扫把清理落叶，穿着深蓝校服的学生脚步匆匆。
把吃完早餐的垃圾口袋扔进阿姨推的垃圾桶里，高高笑脸盈盈，“阿姨，早上好啊！”
“诶~”阿姨埋着的头抬起，看见面前被寒风吹的鼻尖红红的姑娘，连连答应道，“好好好……”
又一次升旗仪式，又一次踩点到位。
清点人数的体委见怪不怪，站队伍最后的方俊杰表情莫测，“今天山哥升旗，你竟然来这么晚？”
“不是没开始吗？”高高打了个哈欠。
“可是前两次你不是挺积极，挺兴奋的吗？”他的模样简直像是在看变心的女人。
高高不可避免地想起月初，经过一个多月培训，谢宇山这帮新人终于可以在星期一正式参与出旗升旗的时候。
谢宇山去国旗队这事怎么说也是她促成的，而她又实在想一睹这少年风采，于是那天，在任何场合都是压轴踩点的高高，一反常态起了个大早，后来连郎老师到时都专门看了她好几眼。
在学生还未到齐的时候，国旗队已经整合完毕，在一旁候着。
高高特地绕路，看见了还不是主旗手，站在队伍最左方的谢宇山。
他眉宇端正，目视前方，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英气，轮廓棱角都多了成熟硬朗的感觉。
那么多人里，比他更高更壮更英武的也有，高高偏偏觉得他最入得她的眼。
人都是视觉动物，所以高高站旁边看了许久。
直到齐多奎有些站不住，有意无意的眼神看过来。
谢宇山瞥向高高，无奈，“别看了。”
声音低但足以让整个国旗队伍听见，于是偶有一两声忍不住的笑响起。
高高不以为意，坦荡自然，“你不想让我看？”
清晨的风带着雾，少年的声音也隔了层雾。
“你可以回教室看，想怎么看怎么看。”
众人神色精彩且耐人寻味起来，过于暧昧的言语下，高高反应过来，瞪了谢宇山一眼，落荒而逃……
今天的升旗仪式注定不平凡，池一中贴吧里的两位风云人物，校花校草齐齐落马，被逮到主席台上众目睽睽下公开处刑。
林望依然是精致耀眼的模样，在初初破晓尚未见日轮的天色里，他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头上却顶着一轮火红色的发。
“我是高二文2班林望，我检讨，不该在双方自主自愿的情况上发生早恋关系，公然在学校监控下约会并做出亲密举动……”
看着同样站在台上的桑校花，底下点点惊呼和讨论声爆出，原本都昏昏欲睡的早起鸟儿们，眼睛再也不打架了。
“……更不应该在明知校规不允许的情况下，特立独行染了一个分外适合我的颜色……”主持过各类活动的林望咬字清晰，慢条斯理，“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我却以满足自我意愿为中心，没有起到带头作用，没有按照学校，老师的想法走，我深刻检讨，并接受学校的一切处罚。”
他一番话落，明里暗里的那股阴阳怪气昭然若揭，学生讨论的声音愈发大了，乃至突然间，高二的年级方阵里惊天一声响。
“啊啊啊，林望，你好帅！我也自愿和你早恋！”
底下瞬间炸开，林望举着话筒微微一笑，“谢谢。”
“牛。”方俊杰叹为观止。
高高点头应和。
黑了脸的老师上台夺过话筒，字正腔圆地念出文件上关于此事的处罚决定，并着重强调接下来对早恋事件的重视态度。
意思是，我们要抓早恋的了，你们要么藏好了，要么赶紧分了。
高高感叹：“冬天，是容易摩擦火花的季节啊！”
前面胡静扑哧一笑，“取暖抱团。”
高高：“可惜我们没团可抱。”
方俊杰啧一声，“怎么没有？”
高高睇他，想起他这些天那拿命学习的状态，“怎么？拼命三郎想取暖了？”
听出她的意思，方俊杰憋屈地扶眼睛。
“大家好，我是高一6班的桑书遥，首先，我有男朋友，他读高三，不是林望。”
桑校花刚一接过话筒，就又放出惊天大瓜，击碎了先前的猜测，把一群已经分外激动的小心灵炸得分崩离析。
台上老师低沉警告：“桑书遥同学。”
桑书遥站在台上勾着唇笑了，淡定自若的样子隔了老远都如此让人沉醉。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着，把之前高高撞见的斗殴事件讲述一通，“……虽然是对方毫无缘由的率先开罪了我，而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由于没有处理好尾巴的原因，我深刻检讨，下次尽量做到毫无痕迹，查无可查。”
相比于林望的拐弯抹角，她显然张扬不羁到了明处。
“桑书遥！”
施主任皱着眉，从不远处跑过来，拿过她手上的话筒，和台上的负责老师低声说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下，谢宇山已经换好衣服回到班上，他一眼就注意到高高的不对劲，“怎么了？”
听见桑书遥是因为那倒霉事被逮的高高，心底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她吐了一口气，“我估计有麻烦了。”
这边终于被施主任安抚下来的老师举着话筒，按部就班地念出处罚，台下已无人关注。
并排站着的林望瞟了眼桑书遥，目光饶有兴味。
“想说什么？”桑书遥直接问。
林望挑眉，两字点评，“大胆。”
桑书遥咧嘴一笑，心情郁结，一点伪装的意思都没有，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等回到教室，高高果不其然在课桌里发现了字条。
老地方，等你。
旁边画了个笑脸，高高面无表情揉碎了它。
谢宇山看见了，“什么东西？”
高高托着下巴，嘴角挂上了诡异的笑，思量着回复，“算……邀约？”
“谁？”
“桑书遥。”
她云淡风轻，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谢宇山是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