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北风凛冽,寒意刺骨,大雪扫过男子衣摆,上面沾了不少血迹,练兵场上到处都是死一般沉寂。
跪在地上的几人顾不上天寒地冻,瑟瑟发抖,脸上带着惊魂甫定的神色,寒冬腊月,额头却沁出了汗珠。
抬头望着站在身前的人,他们使了浑身解数,只是这人软硬不吃,搞不明白他的意图。
“贺砚舟,你这是以下犯上,你这是要造反!”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贺砚舟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忍不住抿唇轻笑,“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话音刚落,锦衣卫的绣春刀在脖颈侧又靠近了几分,顷刻间便可毙命。
锦衣卫接到命令,手起刀落,裴茂人头落地。
天渐渐亮了,对面跑来的一行人逐渐看清面孔。
领头的便是禁军总督孙楚鸣。
孙楚鸣朝他气势汹汹跑来,手里握着刀,瞪圆了眼睛,怒道:“贺砚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胆子敢绑我的人!”
贺砚舟看着他,皱眉道:“锦衣卫依法办事,右军都督裴茂私吞军饷,证据确凿。为何不能杀?”
“依法办事?”孙楚鸣不吃他这套,两人早已积怨已久,只是没料到他居然敢杀到军营,“谁给你下的命,让你这般不知好歹!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人。
你可别忘了是谁提拔你,让你有了今日的光景,你莫要忘了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你这是要造反!”
贺砚舟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以为,温宜能拿得住我?”
话音刚落,孙楚鸣脸上杀气腾腾,瞬间爆了起来,“贺砚舟!这里是京城,不是你的燕北,容不得你这般猖狂!你今日胆敢杀了他,我明日就向首辅告你的状,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贺砚舟眯起眼,“我若是怕了,今日就不等你来再杀他。”
“什么?”
孙楚鸣看着他,满腔怒火,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难不成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裴茂手握左,右军两都督府,具有统兵大权。万万不能流入他人之手。
本以为贺砚舟是个鹌鹑,没想到居然是条狼,是他大意了。
孙楚鸣震怒:“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不过就是盯上了裴茂的军权,想将他收到你的麾下。
我告诉你,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是自寻死路!只要我孙楚鸣在京城一日,你就休想闹翻了天。”
贺砚舟嗤笑道:“我的麾下?我从不养孬种,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人呢?”孙楚鸣气愤道。
贺砚舟笑声带着一丝讥讽,眉眼之中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挥手命身后的锦衣卫退开。
孙楚鸣以为贺砚舟就此罢休,越过他冲上前,望向练兵场,瞳孔骤缩,只看见血淋淋的人头。
“贺砚舟,你这混账!”孙楚鸣瞬间抽出来腰间的佩刀,直指向他。
身后的禁军听命,拔刀相向,练兵场两侧也迅速涌入锦衣卫,将禁军包围。
贺砚舟寒声道:“妨碍公务,你这是活够了?”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孙楚鸣直觉当头一棒,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难以置信。
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两方对峙,杀气四起,一触即发。
远处一辆马车赶来。
温序骅掀帘,看清楚情况,不紧不慢从马车走下来,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不悦。
“淮安啊,枉我这么信任你,蛰伏一年,岂料竟是给晋王做事,你这样做,可会伤透了太后的心啊,也伤了我的心啊。”
贺砚舟神色冷峻,目光幽幽的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信任?”
温序骅握着手里的暖炉,含笑道:“你我同道中人,都是为他人做事,何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我们大家心平气和地商谈不好吗?
改日,改日,我定亲自送上拜帖,我们把酒言欢,没准还能义结金兰。”
贺砚舟缓缓收回了刀,“好啊。”
见状,锦衣卫收回刀,纷纷退下,温序骅转过身,看不到脸上的情绪,倒是身旁的禁军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得一哆嗦。
温序骅回到马车上,扬长而去。
孙楚鸣心有不甘,上前一步,狠声道:“你等着,终有一日,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恭候。”贺砚舟道。
孙楚鸣带着禁军撤出了练兵场,追上温序骅的马车。
“大人,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看着他抢走都督府?”
温序骅叹息一声,无奈道:“孙兄啊孙兄。我们有办法拦着吗?刚才,我若是晚到一步,你以为他不敢杀你。”
孙楚鸣一阵心虚,问道:“晋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倘若他得了兵权,那他岂不是会造反?”
温序骅笑了笑,“他身后哪是什么晋王,你这楞头,宁王才是他的背后之人。”
“怎会!”孙楚鸣大声道。
察觉声音太大,错愕的看着他,低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温序骅拢了拢衣袖,温声道:“自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长时间,晋王和太后斗得水深火热,他都坐山观虎斗,暗中韬光养晦,笼络人才,现在最该头疼的是我的那个妹妹,还有傻傻不自知的晋王。
他被耍的团团转,你说我若是将这件透露给晋王,他会作何感想?”
孙楚鸣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不禁握紧拳头。
“不甘心?”温序骅察觉到他的情绪。
“从未想过,贺砚舟的心思深沉至此。”孙楚鸣沉声道。
“是啊,我们都轻视他了。”温序骅暗自咬牙,“我这妹妹识人不清啊,养了头好狼,自以为打好了镣铐,却还是被反咬一口。”
现在燕北正在筹备战事,根本动不得他,他就是在等这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