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没有想到宋苑会和她讲这么多秘事。
算上这次,她们总共才见过四面。
这么一想,估计是因为骗了陈卿云,她心中也不是滋味。
难得遇到有人交付真心,却无法回应。
父亲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她背着一身仇恨,已经不敢孤注一掷了。
宋苑叹了口气,抬手搭在她的手上,忧伤道:“唉,我与你交付真心,说着体己掏心的话,你还般冷漠无情,让我情何以堪?”
江霖微微皱眉,心中暗想,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她是怎么被绑进侯府的。
心善也是分形势。
一个丫鬟她自然不会计较什么。
宋苑就不一样,她承认宋苑是个果决狠厉的人,有着自己的心计。
江霖撤出了手,“我这人记仇。”
宋苑忍俊不禁:“我请你吃饭就是为了聊表歉意,那日失言骂了你,又害你挨了鞭子,一直没来及和你道歉,今日这一桌子佳肴,就当赔罪了,你看,我从头到尾都未动过筷子。
宋苑轻声道:“要不你付钱?”
闻言,江霖失笑一声,意识到自己一文都没有。
连钱袋子都送人了。
见状,宋苑得意地笑了笑,“不会吧,贺大人连钱都舍不得给你。他居然这般小气,怎么办,我现在突然不想请你吃饭了。”
江霖:......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环顾四周,心念道:吃霸王餐会挨打吗?
“想问什么?”
“明知故问。”
“你可知贺砚舟打算如何扳倒宋吉?”
宋苑撇了撇嘴,这不是她要问的事,迟疑一会儿,摇了一下头。
江霖低声道:“他知道宋吉的意图,所以选择将计就计,宋吉是礼部尚书,还有爵位加持,宣诚侯在朝中的地位十分稳固。
他也一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老家荆州是大梁的纳税大省,这些年来他贪了不少银子。”
宋苑点头:“知道。”
江霖继续道:“你拿的那些贪污证据根本不足以扳不倒他,温永照不是傻子,这些年他贪了多少,他都心中有数,如今宋吉安然无事,这就说明那些贪污款的金额是温永照默许的。”
宋苑错愕的看着她。
江霖认真道:“这婚事永昌公推不了,但他也不愿趟这潭浑水。你要做的就是获取永昌公的信任,让他不要牵扯其中,也不要引起宋吉的怀疑,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你嫁到永昌公府,等同于你帮了他,他自然会感激你,以后永昌公府便是你的靠山,亦是你的退路。”
宋苑神色微怔,心中苦涩,“为何要同我讲这些?”
江霖没理她的话茬,“当然了,能不能获得永昌公的信任,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宋苑收回视线,嫌弃道:“你这人,真是讨厌!”
这分明是在告诉她如何把握机会,全身而退。
“付钱去吧。”江霖拿走盘里最后一块糕点,“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
隔天一早,贺砚舟用完早膳,正准备去北镇抚司。
“她人呢?”
于管家躬身道:“回去了,今一早,天不亮就走了。”
话音刚落,贺砚舟便径直离开了。
赵帧云仔细的翻看下属打探来的消息。
思考半天,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汤晋一案,确实是那几人栽赃诬陷,外界传闻,汤老先生得知父母惨死的消息后,急火攻心犯了心疾去世,还有一种说法是遭人暗算。
可他打听了一圈,汤松柏只教过两个学生,一个是现如今的益州总督焦应隆,另一个是前任太仆寺少卿谭敬文。
谭敬文前几年因科举一案,因为以权谋私被人弹劾流放幽州,此人行事孤僻,在官场几乎什么朋友,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帮他查出这些人。
焦应隆就更不可能了,他人远在益州,怎么可能会和指挥使搭上关系。
那贺砚舟所说的学生是谁?
赵帧云摸不清头脑,汤老先生是他敬仰之人,若是能见一见他的学生,定然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他心里也清楚,汤老先生出事后,家人无一幸免,谭敬文被流放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他是汤松白的学生。那会益州正闹匪患,内阁拿焦应隆没办法,这才免遭一劫。
赵帧云将文书反复看了几遍,决定找贺砚舟问清楚。
“大人,我想问一下汤老先生的那位学生?”
贺砚舟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已经见过了。”
“什么?”赵帧云一脸不解,“他叫什么?”
贺砚舟道:“江霖。”
赵帧云一脸震惊,“怎么是个小姑娘?那名单是她查出来的?”
真没看出来,以为只是个单纯的小丫鬟,居然藏得这么深。
可反过来一想,这样也好,若是被人发现估计她也得跟着遭殃。
贺砚舟放下茶杯,“还想问什么?”
赵帧云欲言又止,看了他几眼,失笑一声,“大人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这就是个好问题了,”贺砚舟语气意味不明,“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半晌,赵帧云想明白了原因,眉间舒展,“大人仪表轩昂,想来是那小姑娘喜欢你,这才待在你身边。”
贺砚舟朝窗外望去,嘴角上挑。
晋王送来的这位,可真是聪明极了。
赵帧云突然眉头微皱,想起自己带着她当街纵马。
“那日我行事鲁莽,不小心得罪了江姑娘。要不我改日找江姑娘登门致歉。”
“不必,这几日她忙的很。”
赵帧云挠了挠头,“也好,下次再说吧。”
果然是他行事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