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越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怪力,愣是从那群人手中挣开,朝着江阴的方向冲过来,满是伤痕的脸抬起来抓住江阴的衣角。
“让我陪着你。”
“带走!”
江阴闭眼,转过脑袋不去看他,硬是让人把他拖了出去。
“行了,说吧。”
屋内只剩她和傅润华两人,傅润华也懒得在跟她绕圈子了,眯着眼看她,仿佛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就敢要了她的命。
“你想的不错,我是把这事儿透露给易居了,不过……”江阴勾唇:“他没答应,也不知道那位易院长到底在怕你些什么,我找他谈这事儿的时候他避如蛇蝎的躲着我,傅润华,其中这场战争你是赢了的,事实证明我扳不倒你。”
傅润华听她这话却怎么都不像自己赢了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么轻易就认输的江阴给傅润华一种错觉,那就是她还留了一手。他是个多疑的人,不过却不能从江阴的话里边挑出什么毛病来,只能狐疑的看着她,不解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这点,傅润华一直没想通。
她既然知道斗不过自己,又何必自讨苦吃。
江阴抿着唇笑,倒有些洒脱:“傅先生这一辈子都在为权势奋斗,您就没有回头看看这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傅润华沉默,他这辈子只顾着向前,那顾着身后的人活的怎么样,江阴这么一说,反而让他有些哑然了。
“十个亿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江阴突然迈步朝他逼近,唇角的笑意却有了嘲讽的味道:“不过是你账户里多出来的数字,可这笔钱本该落在在民众身上,你用一己私欲毁了多少家庭,傅先生,您算过这笔账吗?”
她说着,手却从桌子上摸到了一支笔,趁着傅润华低头思考的瞬间,动作快速的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察觉到傅润华想挣扎,江阴反手锁住他的脖子阴森森的威胁道:“别动!这根笔有多大的威力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想做什么?”
傅润华没露出一丝慌乱,江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傅润华不反抗纯粹是想知道江阴想做什么,只要他想,江阴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躺在他面前了。
“想要傅先生的命!”
她不是放狠话,但现在傅润华死了反而对她没有好处,江阴这么说却迟迟没有下手,她在等等一个时刻。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阴突然笑了,她伏在傅润华耳根轻声说道:“对了,忘了告诉您,这件事我不止告诉了易居,我还把材料递交到了政法委,这会儿他们的人已经到楼下了吧。”
“江阴!”
傅润华勃然大怒,他是猜测江阴还预留一手,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被困住的傅润华在想忍不住,抓着江阴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她扔在了自己面前,看着她嗤笑的面孔正准备下手掐死她,门外法院的人突然闯了进来,拿枪指着傅润华。
“别动!”
跟进来的执行人员看着傅润华,例行公事的说道:“傅先生,有人举报你贪赃,还您请配合调查。”
傅润华的身份让他们不敢造次,就算来查,那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的。
“你们负责人呢?让他来跟我谈。”
傅润华冷脸,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法院这次已然是接到最高级的命令了,傅润华无论说什么都是免不了邢责的。
商越也从后面跟了进来,把江阴从傅润华怀中拉了出来,打量了一番,生怕她身上受点什么伤,法院的人上前去拷傅润华,但是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他夺过了枪,千钧一发之际,只能见有人喊了声:“小心!”
江阴和商越愕然抬手,傅润华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们,商越心惊想把江阴推开,不料却先被她挡在了身前,砰的一枪……
商越耳膜一震,怀中的江阴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
“快,把人按住!”
法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将持枪的傅润华捕获,但是江阴却被那一枪击中了脖子,她瞪着眼应声倒了下来,白皙的脖子血流不止。
“江阴,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商越一直在哆嗦,他抖着手捂住江阴冒血的脖子,却发现血流的更厉害了,打湿了江阴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手,他像是魔怔了似得,一直重复着:“起来,你给我起来!”
江阴本来想扯出一个笑让他放心,不过唇角的弧度还没扬起,血先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她只能无力的伸手摸了摸商越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傻……子。”
她不想让商越哭,伸手想替他抹去泪水,但却连这些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到,身体越来越虚弱。
“医生,医生在哪儿!”
商越撕心裂肺的吼,捂着江阴眼泪大片的砸落,脑子几乎是蒙的。
傅润华临走前还落下一个阴鸷的笑意。
江阴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沉,她连商越的衣角都抓不住了,指尖垂垂的落下。
“好吵。”
商越抱着她,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怎么了,竟然把江阴打横抱起来,面色温柔的说了句:“睡吧,我守着你,等你什么时候睡醒了我们就去看日出……”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江阴真的只是因为困了而要睡觉似得,脸上流露出温柔的表情。
肖与听到这事儿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浑身是血的江阴被商越按在怀里,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血意,仿佛睡着了一般,毫无生气。
“你疯了!”
肖与上前把江阴从商越怀里救出来,就算人没死按照商越这种做法江阴也会被他憋死。
“还愣着干嘛?把人送医院去啊!”
“把她还给我。”
人被肖与抱走的那一刹,一直愣着不说话的商越突然疯了,抓着肖与要他把人还回来,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似得,跟肖与扭作一团。
啪——
这一巴掌,是肖与打的,他看着命垂一线的江阴,对商越的做法觉得恼火,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醒:“你看看人现在成什么样了,商越你要想发疯那也得到江阴真死了在发疯,你这样做后悔还是你自己!”
不由分说,肖与把人送进了医院,商越愣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捂住脸,泪从指缝中漫出来,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害怕,他最爱的女人差点死在他面前,商越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连江阴都保护不了。
清醒过来,商越也跟着去了医院,他守在病房外等着,眼看着手术灯从红灯一直到熄灭,天色都暗了下来,这场手术整整持续了十个小时,刚下手术台的肖与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瞥见瘫坐在门外的商越,不由得叹气。
商越恍然清醒过来,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下,看着肖与始终没敢问出那句话。
最终还是肖与叹了口气,才打开了话匣子。
“子弹离喉管离得太近了,虽然很难,但子弹还是被取了出来,接下来的就看江阴的造化了,如果她不想醒来的话……”
“她一定会醒来的。”
也不知道商越从哪儿里来的自信,偏就是一口咬定。
肖与这个时候也不好在打击他,拍了拍商越的肩膀,算是安慰:“你这几天要撑住了,傅润华那边的事儿还没完全处理干净,江阴这边也不能在出一丝意外,商越,不管怎么样,这几天你都得咬牙坚持过去。”
商越只是点头,脚步悬浮的回到江阴的病房内,看着她昏睡的样子,心像是掏空了似得,鼻头酸涩。
“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不是恨我吗?不是想让我死吗?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他这话江阴听不到,商越越发的自责,埋怨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商越一定不顾一切的扑在她面前,替她挡下这一切,他宁愿躺在这里的是他,也不愿意那个人是江阴。
他趴在江阴床边,许是太累,也跟着睡了过去。
傅润华入狱的消息传入傅家老爷子耳朵里,傅老爷子年事已高,但好歹也是军区司令,仅仅是手抖了两下,云淡风轻的问了缘由,便对这个叫江阴的女人产生极大的兴趣,傅润华的判决书不出多久就宣判了,贪污总资产超过三百个亿,加上滥用刑权,直接判处了十五年监禁,但是碍于老爷子为国家做的贡献,对傅润华的刑罚又减少到十年,但这十年也够他受的了。
只是令商越苦恼的是昏睡中的江阴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白天忙公司的事宜,到了晚上直接睡在了病房里,就这样日以继夜的守在她身旁,最终连肖与都看不下去了,劝他搬出去,但商越哪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江阴一日不醒,他就一日陪在她身旁,最终这份感情不知是打动了谁。
昏睡了一个多月的江阴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