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迎来清晨。
晨光熹微,清冷的金色洒进每个房间的窗户。
南城雪率先被这道金光给照醒。
他一醒来,就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摸了摸胸口的伤,发现已经好全了。
再一看,床边竟然还趴了一个人。
那人整个脸贴着床面,还打着小呼噜,睡的可香了。
南城雪都不用看脸,光听这熟悉的呼噜声,就知道是谕月怀。
他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根本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勉强拖着重伤的身体回了寝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疼痛难忍,然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看到了谕月怀。
伤也好了。
难道……是谕月怀治好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连串的问题,让南城雪疑惑不已。
他正打算叫醒谕月怀问个清楚,却看谕月怀已经自己醒了。
刚睡醒的谕月怀直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又打着哈欠,一副还没睡够的模样。
直到他发现南城雪在诡异的盯着自己看,才回过神,正经起来,“看我做什么?想用眼神杀我?”
“你救的我?”南城雪劈头盖脸的问。
谕月怀轻轻的“啊”了一声,表示肯定后,又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也不算是我救的,是我找刘长慕帮忙治好的你,你要谢就谢他,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南城雪却根本不听重点,只是继续追问道:“为什么……救我?”
谕月怀无语。
这人是不是听力有什么毛病啊,不说了不是自己救的吗?
为了让南城雪听懂人话,谕月怀只好再解释了一遍:“真不是我救的你,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闲的啊救你?”
南城雪听罢,低着头沉默了一瞬。
谕月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很不希望他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意思,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好像是有点儿想要跟自己和解的趋势。
他其实也不太想跟南城雪继续斗下去。
虽然南城雪让自己下跪的时候,还有总是说那种侮辱的话的时候,谕月怀真的很想打死他!
但既然萧澜已经替自己出手了,谕月怀也不是那种小心眼记仇的人。
只要别人不过分到损害自己亲人朋友的利益,谕月怀都能轻易原谅和解。
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
不过,他看南城雪一直不说话,便主动把这个事给提了。
“这事儿是这样的……虽然你的伤不是我治好的,但我也陪了你一整夜没走。我留下陪你,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哦你别多想,主要是想咱俩的关系确实有些太僵了,毕竟是室友,要不咱俩和解算了,别斗了行不行?”
南城雪这才抬头,神色平静的看了眼谕月怀。
他突然问道:“这是你的寝室,你留下不走,不是很正常?”
谕月怀没好气道:“对哦,你还知道这是我的寝室,不是你南城雪大少爷的专用卧房。”
“我只要回来的稍微晚一点儿,就得挨打,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虽然南城雪没听懂“大冤种”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谕月怀整句话的意思。
他问:“你不回来,是因为怕挨打?不是因为喜欢萧澜吗?”
“喜欢他也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吧?”
况且谕月怀也不喜欢萧澜,跟萧澜住还得睡院子里挨冻,若不是南城雪,谁愿意受这罪啊!
他说完这话看南城雪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不乐意和解,便也无所谓道:“你不乐意算了,大不了我以后还不回来,这房间就当是你的专用卧房好了。”
“我哪句话说不乐意了?”南城雪非常爽快甚至有些开心的接受了谕月怀的示弱:“和解就和解呗,我以后不打你不就得了。”
谕月怀总觉得他这是在恩赦自己,比天王老子都有范儿。
不过他也没跟南城雪多计较,就南城雪那性子,能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既然都和解了,谕月怀也跟南城雪没再僵着了。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神秘兮兮的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那样子有多可怜吗?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反正他都说不会打自己了,谕月怀打算小作一下,试探下他会不会真的生气动手。
“你说什么!”南城雪立刻激动了起来,“我抓你的手,求你不要走?!”
看南城雪急了,谕月怀心情大好,他还继续作死,“对啊,不仅抓着我不让我走,还一直叫我的名字,又哭又闹的,我其实是看你可怜才留下陪你的。”
论杜撰瞎编能力,谕月怀排第一,都没人敢排第二。
主要是他想套南城雪话,看看他心里的那个白月光到底是谁。
可南城雪并没有再说任何话,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谕月怀,双目有些失神的愣了半晌,竟释怀的笑了。
谕月怀当然没看懂,他在笑什么。
甚至还想:都这样了你都不解释一下吗,明显一听就是瞎编的啊?
谁料南城雪却突然道:“谕月怀,我可能……有点儿……喜欢上你了。”
那语气很平淡,像是诉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搞的谕月怀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甚至不假思索的回复道:“不是说不斗了吗,咋又开始想方设法的侮辱我了?”
“我没有侮辱你,你从哪听出这话是侮辱你了?”南城雪不满辩驳:“我这是正正经经的表白好不好?”
谕月怀瞠目结舌。
好家伙!
什么鬼啊!
这世界也太玄乎了吧!
南城雪竟然喜欢自己?!
明明昨天之前,还一副要拉自己下地狱的模样,今天突然表白,也太反转了!
他在心里努力让自己冷静,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哪种喜欢啊……不会是想要睡觉的那种喜欢吧?”
这种的话,就好理解多了,魅力值所致,多正常。
可是南城雪却嗤之以鼻的否认了:“呵呵,我南城雪是那种人吗?”
谕月怀真的很想回他:你不是吗?
不过看着南城雪认真的模样,谕月怀也不好意思再质疑他。
当然,他也没全信。
他总觉得,南城雪可能又在憋着大招耍自己。
没完了不是。
但既然对方想憋招,谕月怀看破不说破,让他憋就是。
甚至还跟他对着演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喜欢我师尊的,不可能喜欢你,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南城雪满不在乎道:“那又怎么样,又不妨碍我喜欢你,强……”
后面的话南城雪没说完。
其实他想说的是“强占你”,但是他难得考虑了下谕月怀的心情,便没说下去。
可就算南城雪没说完,谕月怀也清楚他想说什么。
果然,他要跟自己玩“强制爱”这一套。
甚至有可能他只是拿喜欢自己当个幌子,故意破坏自己跟萧澜的“恩爱”感情,好达到他想毁掉自己的最终目的。
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谕月怀心里妈卖批的大骂了南城雪一顿,表面却还是礼貌微笑道:“你真棒,我好感动哦。”
可南城雪根本没听出来这是反话,还厚颜无耻的说道:“你要是怕被箫澜发现,我们俩也可以偷偷的来,反正我不介意。”
谕月怀:???
哇大哥,你也太懂得挖墙脚了吧?
当小三儿当的心安理得是吧?
甚至南城雪还接着道:“哪怕你现在心里没我,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比萧澜更适合你,更能让你开心、舒服。”
谕月怀:……
这话题,已经彻底聊崩了。
南城雪的脸皮,确实不是一般的厚。
他甚至根本没有“脸皮”这个概念!
看谕月怀不说话了,南城雪也没逼他,还戏谑的用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尖,突然嘴甜了起来。
“我南城家少夫人确实长得不错,娶回去当媳妇儿,也长面子。”
谕月怀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说生气他刮自己鼻尖吧,人家还嘴甜的夸了自己,真是想气都气不起来。
主要是温柔下来的南城雪,真的像是被夺舍了一样,跟以前大不相同。
但谕月怀也不想跟南城雪继续纠缠。
他想起来萧澜身上还有伤,现在肯定差不多已经好了。
而且今天还得上课,也不知道萧澜是不是已经爬起来去上课了。
于是他对南城雪道:“你反正已经没事了,萧澜还伤着呢,我得去看看他。”
南城雪这才知道,谕月怀是抛弃了被打的重伤的萧澜,陪了自己一夜。
这下南城雪更自信了,“看来在你心里,他也没多么重要。是不是他给你下了什么情蛊,你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爱着他,其实你心里最在乎的、是我吧?”
谕月怀立刻给了南城雪一个嫌弃至极的大白眼,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南城雪也没拦着,更没有生气。
反而微微上扬了嘴角,宠溺且无奈的笑了。
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甚至活了这么久,难得暗沉的心里有了一束光照进来。
他想不通自己喜欢谕月怀什么。
可就是喜欢他。
*
出了门,谕月怀在纠结是直接去学堂,还是去梧桐苑找萧澜。
后来他路上遇到了姜橙鹿,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新人试炼大会结束后,门派宣布新人弟子可以放假半个月,不用去上课。
不过这半个月并不是单纯的放假。
而是让你跟新师尊互相磨合熟悉用的。
若是觉得新师尊教的就够了,以后的课都可以不用上了。
而没有师尊的弟子,就只能通过上课来学习了。
通俗解释就是:有私人家教的就用私人家教,没有的就去学校上公课吧。
如此谕月怀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直接就奔去了梧桐苑。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从院子里飘出来。
不用想就知道是萧澜在弹。
看来他的伤肯定是好全了。
谕月怀推门,刚把左脚迈进大门,小云就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表示欢迎。
谕月怀一边撸着它的鹤头,一边走进院子,来到萧澜面前,“师尊,你伤全好了啊?”
萧澜低头弹琴,没看他,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嗯。”
很冷淡。
谕月怀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也没在意,还道:“伤好了就行,我就不担心了。”
“担心?”萧澜抬头,目光充满寒意:“我看你也没什么担心的样子。”
“哪有,徒儿是真的担心师尊,担心的一整晚都没睡好呢。”
“所以,你昨晚睡在了哪?”
“嗯……”谕月怀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萧澜:“我回寝室了,就……总睡院子,太冷了……”
“行,既然嫌冷,那你以后都回去睡。”萧澜毫不留情的说道:“还有,《静心录》,从今天开始抄。”
谕月怀一听要抄书,终于觉察出萧澜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对,他好像又双叒叕生气了!
天啊,天蝎座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充气的吧?
谕月怀不满道:“你怎么又突然生气啊,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要罚我。”
不得不说,谕月怀还是很佩服萧澜的执着的,真是一天不罚自己,就浑身难受。
可萧澜愠色不减,反而还道:“本来,书我就没说不用抄,只是暂时不抄。现在你都回寝室住了,还救了南城雪,跟他能和睦相处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抄?”
谕月怀听他话的意思,是知道自己在他睡着的时候,救了南城雪?
所以才生气的?
原来是为这事生气。
既然被误会了,谕月怀连忙解释道:“师尊,我不是想救南城雪才救他的,我是怕他出事了,连累你,才救的他。”
虽然谕月怀这么解释了,可萧澜并没怎么信服。
不过他缓了一会儿,还是压了声音道:“是为了我?”
谕月怀心里苦,不禁吐槽:你好歹是有脑子的反派,咋就没一点点情商啊?
谕月怀委屈道:“真的啊,我那么讨厌南城雪,干嘛还要违心的救他,就是怕他死了,南城家的人不放过你。”
“师尊,南城燚根本不管南城雪,我要是没回去救他,南城雪肯定死定了。”
萧澜听罢,还是对谕月怀的说辞,没有全信。
“那你为什么陪了他一夜?他还拉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