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月怀以为南城雪会被南城燚带走疗伤,却没想回了寝室,发现南城雪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就连他进门,南城雪都没嘲讽他恶心他。
真死了?
谕月怀小心翼翼的靠近南城雪的床边,发现南城雪的状态果然不是很好。
不仅脸色苍白的吓人,还一手捂着受伤的胸口,艰难的蠕动着身体,嘴里发出痛苦难耐的微弱呻吟。
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伤口流出,浸染了他上半身雪白的衣服。
谕月怀总觉得他这样子很不对劲!
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一般情况下,修仙之人不会感染普通疾病,特别是风寒一类的小病。
会发烧,就说明是内伤严重导致的,不是灵脉出了问题,就是心脉出了问题。
若是灵脉出问题还好解决,给点他人的灵力就能救。
可若是心脉出了问题,差不多就无力回天了。
谕月怀想起萧澜的话,看来他那一鞭子,确实是想要南城雪的命。
而且他以为南城家不会让他死,却不知道,南城燚根本就不管南城雪!
不过这也不怪萧澜。
不是看了南城雪的身世,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南城雪竟然有那种悲惨身世和烂透了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都不疼不爱,又是逆天降下的种,所以南城燚才不会管他死活。
之所以以前罩着他,估计是怕他的恶行影响南城家的名声。
不然以南城燚的修为,稍微探查一下南城雪的伤势,肯定就知道南城雪的心脉出了问题。
可谕月怀可不能让南城雪就这么死了。
主要是他死了不要紧,萧澜就成了杀人凶手。
到时候南城家不管是不是喜欢南城雪,总归是死了个儿子,无论如何都能让萧澜死一百遍。
想到这里,谕月怀果断出门,去找了刘长慕。
好在刘长慕的寝室位置他是知道的,谕月怀去找他的时候,看他正在研磨药草。
看到谕月怀来找自己,刘长慕正惊喜的要打招呼,就被谕月怀不由分说的拽走了。
谕月怀一边拽着他,还一边说道:“刘兄帮我个忙,时间紧急,路上再跟你细说。”
刘长慕也只能跟着谕月怀走了。
回寝室的路上,谕月怀跟刘长慕讲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毕竟萧澜抽南城雪的时候,刘长慕也在场,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谕月怀的意思。
不仅明白了,他还肯定道:“萧长老那一鞭子,不仔细看或者不关心南城雪的人,都会以为,只是皮外伤。”
“我因为一直研修医术,所以对伤者和伤口敏感,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其实萧长老用了很足的灵力,不仅让南城雪形成了外伤,还形成了不易擦觉的慢性内伤。”
这个结论谕月怀已经知道了,他问刘长慕:“所以要怎么做,才能救南城雪啊?”
刘长慕答:“等我见了他,才知道。”
谕月怀也只能加快脚步,带着刘长慕回了寝室。
推门进去之后,谕月怀发现南城雪彻底不动了,因为已经昏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南城雪真死了。
而刘长慕只看了南城雪一眼,便道:“还好还好,还有救。”
谕月怀这才长舒一口气:“有救就好,你快救救他吧。”
刘长慕立刻手掌泛起绿色光芒,覆在南城雪心口之上,帮助恢复南城雪还在持续碎断的心脉。
这期间,南城雪虽然昏迷了,却一直在喃喃呓语。
谕月怀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从他紧锁的眉头和滚落的汗珠来看,应该是极度痛苦。
谕月怀问刘长慕:“完全治好他,很难吗?”
“不难。主要是幸亏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上几个时辰,以我的医术肯定是救不了,得麻烦我新拜的师尊,花无命长老了。”
花无命?
谕月怀在手机上没看到过这个人,不禁问:“这是哪个长老,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她是个很低调的医修,也是花无涯的妹妹。”
花无涯又是谁?谕月怀更摸不着头脑了。
刘长慕看谕月怀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说过这个人,便笑着主动解释:“花无涯你虽然没听说过,四大仙师之一的护国大将军你总该听过吧?花无涯就是他的真名。”
谕月怀乍一听“花无涯”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柔弱女子,甚至都没有“花无命”听起来man。
结果,他竟然是个男的不说,还是护国大将军?!
兄妹俩名字起反了吧。
这么离谱的吗?
谕月怀虽然内心很诧异,却还是装作很理解的样子道:“嗯,懂了,原来大将军叫这个名字,真不错。”
而刘长慕一提起花无涯,脸上再次洋溢起了之前谕月怀在天仞阁看到的那种崇敬神色。
他好像是真的很崇拜这位大将军。
正好这位大将军的妹妹还是医修,看来刘长慕对自己的拜师很满意。
因为试炼大会没待到最后,谕月怀也不知道楚木然拜了谁为师,遂问刘长慕:“那然哥呢?他拜了哪位长老?”
可刘长慕却支支吾吾道:“嗯……楚兄他……”
看到刘长慕如此态度,谕月怀瞬间刘明白了。
应该是……没人要楚木然。
果不其然,刘长慕很快就告诉他:“楚兄的成绩还不错,六十分,可惜灵根资质不是很出众,所以没有长老挑他。”
楚木然是三灵根,确实灵根资质不是很出众。
谕月怀也理解,遂道:“没事,明天我去安慰他一下,哄哄他就好了。”
刘长慕笑了笑,调侃道:“知道你没空,忙着拜师,我已经替你安慰过他了。”
他还特别重音了“忙着拜师”几个字。
谕月怀总觉得他是故意的,装作不满道:“怎么,连你也打趣我,是吧?”
刘长慕也只好赶紧找补:“真不是打趣你,再说你这不挺成功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肯定是萧长老替你把所有罚都挨了吧?”
“那个萧长老啊,我看……对你绝对是有意思。”
哈?
谕月怀没想到刘长慕也是个磕cp爱好者,怎么他也跟旁人一样,不仅瞎了,还没脑子呢?
箫澜要是真对自己有意思,任务早就做完了。
更何况,要不是有南城雪的助攻,估计想让萧澜收了自己,都费劲。
不过谕月怀也没打算反驳刘长慕,还顺着他的话说道:“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师尊肯定也是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刘长慕“哈哈”笑了两声,就没再有后话了。
不过,也没过多久,他就把南城雪的内伤和心脉治好了。
治好之后,谕月怀看南城雪还没醒,又有些担心的问:“他怎么还不醒,是不是还没好透啊?”
刘长慕负手自信而答:“伤肯定是好了,还不醒可能是疼晕了,明天早上应该就醒了。”
如此,谕月怀也只能信了刘长慕。
为了感谢刘长慕帮忙,谕月怀许诺道:“刘兄又帮了我一次,我真的感激不尽。我这个人一向有恩必报,真不是客气,性格如此。”
“要不这样,以后刘兄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甭管是多么离谱的要求,我都给办到,怎么样?”
刘长慕听罢没着急拒绝,他想了想:“不瞒你说,我还真有事,找你帮忙。”
“刘兄但讲无妨。”
“也不算帮忙吧……”刘长慕迟疑了一瞬,接着说道:“其实是年关将至,我想请你和楚兄跟我回金陵城,参加宋国的年宴。”
“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和熟人,唯一认识的就是你们两个。独自回去过年实在显得太没人缘了,怕被皇兄们笑话,所以就想……带你们俩去……”
谕月怀倒不是很害怕去这种热闹的场合,他又不是社恐,甚至还有些社牛。
他只是有些诧异:“这不离过年,还有俩月呢吗?”
“是啊,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些心理准备。”
谕月怀总觉得刘长慕有些过于谨慎了,或者说,他太在乎别人的感受。
这种非常合理的要求,先不说他以皇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去都不足为过,更何况他们俩还是朋友。
再者,他还帮了自己那么多忙。
尽管这样,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提前了两个月告知自己,好像生怕会麻烦到自己一样。
只能说,他性格也太好了,好到完全不像是个家里有钱有势的皇家子弟。
谕月怀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他拍着刘长慕的肩膀豪爽道:“没问题,肯定去。正好我也想去金陵城看看,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帝都呢!”
谕月怀确实没去过金陵城,只不过不是“长这么大”,是压根从出生,就没敢往这方面想。
鬼知道自己将来某天能穿越啊。
刘长慕看谕月怀答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笑容满面道:“那就期待谕兄和楚兄这次年宴的参与了。”
“好嘞。”
“天色不早了,谕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行,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啊。”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刘长慕临走前,还给谕月怀行了一礼,才转身大方离开。
在刘长慕走后,谕月怀一个人走回了南城雪的床前。
他看南城雪的脸色确实有好转,况且刘长慕都那么说了,应该就是没事了。
既然没事的话,那他也就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了。
他打算回去看看箫澜的伤好没好。
刚转身要走,右手突然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扯住了,还没等他回头,就听到南城雪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那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哀求?
谕月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一世的南城雪,竟然会求人?
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谕月怀好奇的转回去,发现南城雪并没有醒,但是他抓着自己的手倒是很精神,没有一丝想要松开的迹象。
为了确定南城雪是发烧才如此异常,谕月怀再次把手放在了南城雪的额头,发现竟是凉的。
一点都不烧。
那奇了怪了。
谕月怀搞不懂,南城雪一向最讨厌自己,怎么会突然拽着自己的手,以哀求的口吻,求自己不要走呢?
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以前遇见过的白月光了?
这么想着,谕月怀觉得合理了许多。
当然,南城雪软下来的样子也顺眼了许多。
这少年长得是真俊俏,虽然不如箫澜那样成熟刚毅,但却有着另一种让人百看不厌的英气扑面而来。
再加上额头的火纹和眼角的朱砂痣,简直把介于成熟男人和阴柔少年之间的那股又刚又柔的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哎,谁让谕月怀不仅心软还是个大颜控呢。
他最后还是决定留下陪南城雪了。
而南城雪一直抓着他的手,也再没松开过。
屋里烛火昏暗,谕月怀又属于睡性很大的那种,所以他刚趴在南城雪床边打算歇一会儿,就睡着了。
*
萧澜一整夜,都睡的很煎熬。
身上的那些鞭伤,像火焰一般一直灼烧着他的身心,让他浑身滚烫无比,却也只能强忍痛楚。
虽然他表面装的云淡风轻。
可,真的很疼。
而一想到谕月怀泪眼婆娑的喊着:【师尊……我不想你死……】,他又觉得这些疼,都值得了。
闭着眼,他知道自己虽然在睡觉,其实还是有意识的。
而且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在他闭目休息的时候,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没多久,伤就全好了。
萧澜睁开双眼的瞬间,下意识喊了一声:“月怀……”
可是,没人搭理他。
只有小云贴着他的脸蹭了下,对他不离不弃。
他又喊了一声:“谕月怀?”
还是没有人。
萧澜不禁疑惑起身,发现屋里根本没人。
谕月怀并没有守着自己。
也许是在院子里吧。
萧澜抱着一丝希望去了院子,结果在看到空荡荡的院子时,心里瞬间不知为何失落了一阵。
他,还是没在。
是回去了吗?
为了确定谕月怀的行踪,萧澜开了神识,探查到了谕月怀确实是在他的寝室里。
但——谕月怀此刻,却一脸担忧的守在重伤的南城雪床前!
不仅如此,两人还拉着手,不知道在做什么。
萧澜不想再看下去,立刻就收回了神识。
他其实还有些郁结的内伤没好全,在收回神识的瞬间,猛然觉得气血上涌,翻江倒海,最后一口浓郁的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滴答。”
“滴答。”
鲜血掉在地上。
萧澜却心有不甘的扯起了一丝嘴角。
他神色冷如经久不化的冰山,咬着带血的唇齿一字一句道:“谕月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你喜欢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