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世民在陈彦斌的恳求下,稍稍加快了行事进度,但这毕竟是两地邦交的大事,马虎不得。
陈彦斌扒着指头算了算,从现在到启程回国,怎么还得个十天半个月。
他手脚麻利,有关商会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如今只剩贞然公主这边的和亲还没推掉。
“大人,您就不准备去找贞然公主谈谈?”
一连几日,陈彦斌都在营帐里面待着闭门不出,他受得了,他身边的人倒是率先宅不住了。
“不去!”
陈彦斌在床上转了个身子,手上拿着在东突厥淘来的小物件继续把玩。
“眼看过几日就要回城了,您和公主的事情再不定下,皇上那边该着急了!”
听这礼官把皇上抬出来,陈彦斌眸子这才转了转,转头坐起身来问:“那小公主这几日都没来?”
礼官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那在皇上那边,也没有再提过我?”
礼官又摇头。
“不对啊。”
陈彦斌把手上的东西抛在桌上,眉头微皱。
他之所以闭门不出,主要是怕了东突厥的那些姑娘们。
按照贞然公主这目中无人的性子,事情不管成与不成,早该过来跟自己斩钉截铁的问清楚了。
他正是料定了她的性子,这才日日穿戴齐全,在屋子里坐着等人。
但这两三日不来,连句话都不提?
他可不觉得大唐的胭脂水粉有这么大的魅力,能牢牢抓着小公主的注意力不放。
没等礼官问他哪里不对,他就一把掀了帘子,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我出去看看!”
“哎,这不是中土的商人么?”
“快问问他还有没有衣裳可卖!”
陈彦斌没出营帐几步,迎头就碰见几个东突厥的姑娘。
见状不好陈彦斌就准备转身开溜,却一把被一个魁梧的女子按在营帐边上,“跑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中土的使者了不起了?”
陈彦斌心里无助,面上却勾出一个商人常用的假笑来,“各位姐姐哪里的话,我这也是受了贞然公主的邀请,着急去营帐同公主商议要事。”
他心里躲着小公主,可不妨碍遇到紧急的时候,他拿人出来当幌子。
本以为几位五大三粗的姑娘听了这话能放了自己,没想到几个人对视一眼,语气更加不耐,“去公主营帐?”
陈彦斌想都没想,直直点头。
“骗谁呢你!公主这两日都不在营帐,天天跟在那个拓跋青云的身后,两人方才还在马场上散步呢!”
“拓跋青云,拓跋一族?”
陈彦斌眸子微眯,嗅出点不对的势头来。
拓跋一族他倒是有所了解,前几日听东突厥王说,拓跋一族正同周围几个部族争着抢夺合适的牧场。
这个时候,他们族人还有闲心同贞然公主散步?
“可不是么!前几日小王子刚来,公主一眼就看中了他的长相,宴会还没散呢,他就被公主拉去赛马了!”
前几日,拓跋族来访的宴会他没去,礼官倒是在他耳边提过几嘴。
据说是拓跋一族被其中几个部族合伙阴了牧场,想要求得东突厥的庇护,帮他们族人找回场子。
可笑的是,拓跋族开出的条件,居然是在明年牛羊长势好的时候,给东突厥进贡?
东突厥王虽然粗鲁,却不是个傻子!
除了中土,在进贡这方面,从来没有一个蛮族守过信用,他们不趁着势头强劲搞侵略就不错了!
陈彦斌飞快把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后摇头道:“各位误会了,我就是因为听闻此事,才来找贞然公主问个明白,既然此事当真,那么我与公主的亲事自然作罢。”
说着,他面上似乎还有些伤感,可纵使这样,他也不忘给几位姑娘回礼:“衣裳我这当然是有,负责此事的礼官正在我营帐中,各位报了我的名字,进去随意挑选,以示我两国友好。”
几个突厥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亲事都没了,自己还在这堵着人家买东西。
“你也别难过,我们突厥其他姑娘也很好的!”
见她眨着眼睛蹭过来,陈彦斌悄悄往后又退了两步,心道大可不必。
“我倒觉得那小王子也没什么好的,昨日路过,我还听他跟公主借护卫呢,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游刃有余的在几个姑娘面前套了一番话,陈彦斌便就着衣裳的由头把几个人打发走了。
之间他一个转身,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人却还是往公主的营帐走。
贞然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此时营边篝火四起,她一眼就望见门口的那道阴影。
走近了,才见是陈彦斌懒懒散散的依靠在营帐旁的柱子上,一双桃花眼都困得有些迷蒙,似乎是等她很久了。
“你不是拒绝了我的提亲,还来做什么?本公主可不吃回头草。”
小公主如今正穿着中土青绿相间的襦裙,双手叉腰,朝他扬了扬下巴。
不显倨傲,反倒显得单纯,也怪不得会被骗。
陈彦斌嗤笑一声,“所以公主就选了个空有皮相的?”
“你我之间的事情,诋毁别人做什么!”
贞然公主皱了一下眉头,却是掀开帘子,率先踏进了营帐。
“这就算诋毁了?他不仅空有皮相,还藏着祸心呢!”
和上次的贞然公主一样,陈彦斌毫不顾忌的跟着她踏进去,却在看清账内陈设之后,眉峰一挑。
屋里琳琅满目,挂着许许多多从各地搜集过来的小玩意,正中间点着中土送来的熏香,显得有些不真实。
贞然公主现在可没空跟他讨论屋里的陈设,反而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要抬手上来打架。
“你们中土人就是喜欢在别人身后嚼舌根子?你都没跟人相处过,怎么知道他不好?”
陈彦斌倒没想到这王贞然是个性情中人,他话还没说完呢,她已经着急替拓跋青云讨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