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的动作幅度很大,那一把碎纸屑是直接摔在来人脸上的,那人先是一惊,最后便涨红了脸,怒不可遏道:“你……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话说您是没有工作吗?站在我的办公室半天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喘着粗气儿。
见那人站在那儿既不回复也不离开,嘉禾便感觉这是个可以捏的软柿子了,他走到了门前,对着来人直接来了一句:“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走,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耗。”
那人眼见得嘉禾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又想着这个事情没必要闹大了,于是便气鼓鼓的出门了。
至此,嘉禾在第一回合的斗争中基本上是不论输赢,和内务科打成了一个均势。
但是他在内务科的名声算是被人家一传,然后就是彻彻底底坏透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坏名声,毕竟在内务科内部,行动科的人都是奢侈、浪费、贪婪的坏蛋这个点是他们的站队正确。
反之,你在行动科里面工作也得表现出自己对内务科的小气、吝啬等特质的深恶痛绝,这样子你才能在人群中混下去。
因此,内务科中的多数人都知道那些关于嘉禾都坏名声中到底是掺了多少水分。
除了那位蔡豆衫,也就是那为刁难嘉禾而不成的人,基本就没有结下死梁子的。
不过这对于嘉禾来讲反而属于自得其乐的状态,反正他也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这下子反倒省的他一个一个去得罪了,直接一步到位就行了。
反正现在那些大事情都会交给主计科协调,他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逮着人就抬杠,这抬杠可算是嘉禾的特长。
没有一个星期,放眼整个内务科嘉禾可以算是人厌狗嫌了,原先嘉禾还想着协调一下关系,他不想闹得太僵,后来经过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这个岗位的唯一作用就是挨骂,他的努力并不能解决任何的实际问题。
他就是一个垃圾桶,但凡有一些主计科扯不清的陈皮烂事儿就往他这里丢,他也不需要考虑怎么解决,他也没有能力解决。
他只要竖起耳朵挨骂然后把骂的内容修整一下传回行动科,然后再传达回行动科的回复继续挨骂就行了。
目前嘉禾主要的工作反而不是理账,而是在办公室门一关就开始磨玻璃,嘉禾也不知道怎么把磨花的玻璃给抛光,也不知道怎么磨出凹透镜的度数,但就是先上手做再说。
现在最大的愿望天降一位猛男,送自己一副高度近视加散光的近视眼镜儿。
嘉禾现在每天工作脸都是快要贴在纸上去看字的,如果再没有眼镜儿的话,他甚至想写一本《假如给我三天不近视》。
不过,很快他就要如愿了。
时间转圜到林毅然同嘉禾道别的那一日,嘉禾的那一句:“如果那边的人问话,你就说你一直是一个人独自生存的,进去之后看见了我的话,一开始也不要表现出我俩认识的样子。”
这句话让林毅然甚是迷惑,他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把嘉禾给弄生气了,他一路上还想着回头找个机会等嘉禾过来后和他道歉去,毕竟态度是最重要的。
后来,等到他被机动队领到登记处被一顿问询再接上周扒皮式的掠夺后,林毅然这才明白为什么嘉禾要这么说。
嘉禾自从来到马岭山避难所后基本处于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孤儿状态。
而同样作为三类人员的林毅然由于身高一米九几,体重二↗百↘多斤的c国大理石,再加上生的英姿飒爽、剑眉星目的相貌,情商还高的一批,自是在行动科混的风声水起,基本上同别人是打成一片的状态。
因此,他的消息是相当的灵通,基本上嘉禾到马岭山避难所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好吧,其实也不完全是林毅然消息灵通的功劳。
毕竟嘉禾刚到场就一杯水泼到了龙耘的表弟人事股的卢瀚申的头上,这种抽象活儿已经成为了行动科内部的万世之笑柄。
基本上你在现在的行动科想找个人闲聊,以嘉禾都抽象活儿作为话题的开头都是可行的,整个行动科上下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但你要问嘉禾本人,他是完全不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内务科的食堂针对他,每天都给他少打二两饭,搞得他每天五顿饭要跑老远去行动科的食堂用膳。
在这几个星期里,林毅然在等嘉禾前来的同时一直在琢磨着回头要送他一件什么样的礼物,友人之间再次重逢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儿,值得一件礼物作纪念。
想来想去,他想起来嘉禾自从眼镜儿烧掉之后一段路摔了三个跤的拙笨样子,便决定下次去见嘉禾就准备一副眼镜当作礼物。
在之后几周的任务出勤之后,他尤其留意那些带着眼镜儿的丧尸,但那些镜片不是刮花了就是镜框已经坏了,去到眼镜店里,里面柜子上的眼镜都是平光的,那些后面的那些配镜设备他也不会用,就算会用,林毅然也不知道嘉禾都度数。
最后他请教了本科室近视的后勤文员,经过了提点,从来没有配过眼镜的林毅然这才知道眼镜店里还有一个验光镜片箱,各种度数的镜片儿都有。
他提了一个回去,按照规定,野外收集的物资都是要上交的。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于行动科的人员而言,对于某一些物资进行灵活的处理那是常态。
林毅然这样做,其他人也就装作看不见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林毅然如何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接近嘉禾,把东西送出去,还不能表现出他俩认识。
这机会很快就来了。
故事还要从那辆内务科交付行动科的雪地车开始说起。
话说,在主计科谢雄的斡旋下,内务科的生产股很快就交付了雪地车,但是在关于后续的保养以及维修方面,双方又开始扯皮了。
内务科认为后续用以保养费用当由行动科负担。同时,严格限制外派的维修保养人员同行动科人员的接触,以保持其控制与人事任免权。
这一系列操作给行动科整的是相当不爽,但是确实也不是很过分,于是他们也便只能是无能狂怒。
于是在为难人家内务科外派在行动科的联络员以外,龙治州还联络了好几次嘉禾,命令他给内务科的人员去找不痛快。
但嘉禾他也不是傻子,先不谈龙治州这个人先前对他刻薄至极的态度,他也是从各种小道消息听说了当时想把他扔出去冻成冰棍的就是这位长官,他看见这位的指令第一反应就是不爽。
当然了,他不想执行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内务科那帮人对于他的为难也仅仅是表层上的,处于朴素的合群思想而产生的非自发行为。
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嘉禾只是表现出脾气不好,仅仅对于他人的威胁会有所还击。很少主动会对内务科的其他人表现出危害性,但是一旦嘉禾表现出威胁性了,那他今后的日子怕是就更难过了。
但是行动科毕竟是嘉禾他的后台,龙治州更是拉动行动科的“三驾马车”之一,对于其命令完全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嘉禾还去试探了一下卢瀚申的态度,这位以温和而出名的人对于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完全是不想管的。
在这种背景下,嘉禾对于这件事采用了拖的战术。
还是老样子,他去到隔壁办公室,大大咧咧推门而入,直接走到菜豆衫的面前,大声喊道:“蔡~小~豆儿啊,那个,你往上报一下,我部对于那件关于汽车队的事情稍微有些一件,这边大概是我整理的关于我部的意见书,你往上交一下。”那最开头的人名,嘉禾还故意把音拖的老长。
接着,嘉禾便把手头上几张他随时搞出来的所谓意见书递在了蔡豆衫的桌子上。
除了那位蔡豆三以外,办公室里其他的人听见嘉禾这番滑稽的发言都在捂着嘴偷笑。
不知道这人的父母怎么想的,给孩子取这名字,蔡豆衫最讨厌人家直呼他的名字。
因此内务科的同事都称呼其为小蔡或者老蔡,嘉禾的直呼其名让他很恼火,但他也不好直接发作。
毕竟这确实是他的本名儿,要是因为人家喊他的本名儿就生气了反倒弄出更大的笑话。
于是硬生生挤出来一个笑脸,和气地对嘉禾说,“请您换一种对于我的称呼,我记得您好像是学文的,难道不知道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吗?”
“那不然我应该称呼你什么?难道我应该管您叫卖笔的吗?”嘉禾特意在这句话里夹杂了方言,导致这个“笔”字的读音听来像是阴平。
而这个办公室都是知道,这位小蔡借没油的水笔一事刁难嘉禾的事情的,一看见嘉禾滑稽的报复都和看戏一样在偷笑。
蔡豆衫向后瞪了一眼,那些人瞬间装作若无其事,在忙自己的事情,他此时也没话说了,
此时的嘉禾并不准备就此罢休,就又补了一刀:“我看你好像对于卖笔的这个称呼不太满意,要不我从今以后管你叫做小三?啊不对,是小衫,师安衫。”
这一句嘴瓢瞬间给人整乐了,后面有个人直接没绷得住,正在合适的他没有忍住,一口水直接就笑喷了出来。
整个内务科都知道蔡豆衫和嘉禾都矛盾,等到蔡豆衫把嘉禾的报告交上去了,人家也下意识认为是蔡豆衫的添油加醋,压根儿没有太过重视,倒是对于蔡豆衫和嘉禾的八卦很感兴趣。
总之呢,嘉禾作为联络员的任务已经到位了,接着他又修书一封,托人交给了刚刚从外面出勤回来的龙治州。
他在便条上写道:“行动科龙治州干事亲启。
对于您下发的指导属下早已收悉,对于在此次工作中所传达的指导精神,属下在经过仔细后已经充分理会。
本人以整个内务科为目标,以内务科总务室干员蔡豆衫为重点关照对象,进行了点对点的精准性的、针对性的打击。
在与会过程中充分传达了行动科对于内务科在此次事件中的种种行事的不满情绪。
同时,以上文提到的蔡豆衫为重点关照对象,进行了相当严厉的批评教育。
下属力求在您的指导下,做到躬行实践、力争毫末,充分表达我部门的意见,全力以赴争求我方的合理利益。”
龙治州这人也算个糙汉子,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农民出身,干过几年技工,膀大腰圆的。不
大概是那种能文但能武的类型,他不爱学习,看见字就头疼。对于嘉禾这一对话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想看,太tm长了。
然后他就随便找了个亲近的下属帮他总结概括一下,古人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这种人身边混的文化水平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但是龙治州又有要求,他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概括出一堆词语,诸如“指导”“领导”,又诸如“精准”“针对”“严厉”“争取利益”。
这倒是给龙治州弄的挺高兴,一改先前对于嘉禾的评价,直言道:“不错啊,这个人工作还算稳重。”
眼见龙治州脸色高兴了,那个下属便附和着,把嘉禾刁难蔡豆衫的传闻讲给了龙治州听。
龙治州一听更乐了,笑得合不拢嘴,给嘉禾作出了定性:“这个年轻人就属于那种没出社会的愣头青,做出一堆傻事儿也正常。”
话归原题。
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但是效果却没有,龙治州在和内务科人员的几次接触中感觉并没有感觉到嘉禾为后者使出了什么绊子,但是他派人去调查却发现嘉禾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了,而且做的特别卖力。
别无他法了,于是龙治州就想着寻一位亲信去嘉禾都身边看一眼,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补救一下,释放一下善意。
龙治州平素爱喝酒吹牛,行动科管后勤的文员一般都是绕着卢瀚申和龙耘两个人转,一时之间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此时,常常在饭桌上和龙治州敬酒的那个林毅然便进入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