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晚上的顾明川做了一个决定。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香香早起后特意在医院的后厨做了鸡汤面，兴冲冲的端过来。
“今早的鸡汤熬的特别好，我就给你煮了面，等会儿喂你吃一些吧。”
“我自己来。”顾明川不与沈香香对视，只是低低看着自己的双腿。
沈香香以为顾明川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才会如此，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拧了个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才将人扶了起来漱了漱口。
等顾明川简单的洗漱完，又把已经晾的差不多的鸡汤面端了过来。
“尝一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嗯。”顾明川低着头接过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没吃。
沈香香一般会趁着顾明川吃饭的时间打扫病房，今天也一样站在窗户边开窗透气。
“你能不能坐下来，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顾明川在碗里搅和了半天，一口也吃不下，最终放下筷子，眼神空洞的看向沈香香。
“嗯？”正在打扫的沈香香突然被叫到愣了一下，拿着抹布茫然的走了过来。“面不合胃口吗？”
“不是。”顾明川悲悯的闭上双眼，缓了许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们离婚吧。”
沈香香的表情从疑惑立刻转到了震惊。
她不知道顾明川为什么突然提起离婚的事，说起来自从两个人因为离婚协议的事情被郑伟骂了一顿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儿了。
为什么今天又要旧事重提？
但是沈香香在看到顾明川两条腿上的绷带又瞬间明白了。
“我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不仅身体垮了，事业也跌入了谷底。所以我们离婚，不拖累你我会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身上，也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好。”
顾明川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默默说出了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决定。
沈香香盯着顾明川痛苦又隐忍的表情，眼神暗了下来。
“啪！”
就在顾明川还在解释的时候，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的头打了一偏。
原本半闭着眼睛的顾明川震惊的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着沈香香。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就算我恢复了，能够回到军工厂，也没办法像现在一样风光。你早一点和我离婚才能脱离我这个苦海，走向光明。”
“你闭嘴！”沈香香大声喊道，眼底的气愤和失望几乎化为实质。
“我们肯定是会离婚的，但不是现在！我没有趁人之危的爱好。
你以前明明是个顶天立地，敢于承担责任的军人，怎么现在只是摔断了腿，就变成了懦夫？
因为这么两件事你就裹足不前，自暴自弃了吗？你以前的昂扬斗志去哪儿了？你真的是顾明川吗？”
沈香香揪着他的衣领，像连环炮一样质问。
完全没有想到沈香香会说出这样话来的顾名传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对方，只能沉默。
“你应该振作起来，就算军工厂已经查出了爆炸的原因，你也不应该笼统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你应该好好配合医生，认真治疗，重新回到工厂里，把你没有完成的事情全部完成！
这才是我认识的顾明川，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甚至生出要离婚的念头。”
沈香香不停的输出，想要告诉顾明川自己的坚定。
隔半躺在床上的顾名川脑子里只剩下震惊，甚至想不起来该如何回复沈香香的质问。
自己真的能重新站起来吗？
医生都说很难了，自己难道要不相信医生，相信沈香香这两句话吗？
顾明川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可始终没有张口说些什么。
“咚咚咚。啪嗒！”
医生敲了敲门，随即将门打开一条缝，探进来半个身子。
“顾明川的家属，你出来一下，我们得给顾明川写病历了，有些具体的情况还得跟你确认一下。”
“……，好。”处在暴怒期的沈香香听到医生的话慌张放手退后，低头拨了拨头发，“医生，你等我一下。”
她在临走前又把顾明川重新扶了起来，将那碗还没完全凉透的鸡汤面放在他面前。
“我跟医生出去一下，你先吃饭。”
顾明川没说话，木楞盯着鸡汤面。
跟在医生身后的沈香香心里忍不住直打鼓，担心医生会说出不好的消息。
等坐到医生的办公桌前，脸上的焦急已经藏不住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医生面色沉重的打开了眼前的文件夹。
沈香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您说。”
“我们医院里的医疗水平有限，现阶段看顾明川同志的腿伤恢复情况并不好，甚至患处有恶化的迹象。
为了不让他腿上的伤伤及膝盖以上，我们做出来的新医疗方案是截肢。
希望你回去之后和顾明川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把手术安排在什么时间比较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定要尽快。再拖下去可就不仅仅是将小腿截肢了。”
医生话说的通俗易懂，沈香香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作为军人，一旦残疾和退伍有什么分别？
浑浑噩噩的沈香香回到了病房看着半靠在床上的顾明川，半晌说不出话来。
“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神色不明的顾明川也希望能从医生的嘴里得到好的消息，只要有一点光亮，他也能为自己编造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医生说让你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沈香香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胡乱找了个借口，洗碗就离开了病房。
独自站在水房里刷碗的沈香香想了又想，还是再一次跑到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商量好了？”
“嗯。医生，我不同意截肢。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尽力保住顾明川的腿！
他是一个军人，双腿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要是没了腿，我不敢想象他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香香殷切的看着医生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点希望，哪怕是微小的希望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