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她如此坚定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留在我们医院那两条腿必然是保不住的，但是北京的军区医院说不定能办到。”
“北京的医院吗？”沈香香的眼睛陡然亮起希冀，紧张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
“对。那是全国医疗水平最好的医院，肯定比我们强。”
医生也希望顾明川能像以前一样站起来，但是奈何医疗水平有限，只能给沈香香推荐更好的去向。
沈香香抓着医生的手臂慢慢滑落，搭在身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抠着裤缝。
这里是舟山岛，距离北京有十万八千里。想要去那里治病，没那么容易。
医生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下意识补充。
“去北京虽然有机会保住两条腿，但是医药费却是个问题。你们现在住在舟山岛的医院里，所有的费用都是军工厂报销的。
但是你们若是去北京的医院，医药费军工厂就没办法承担了。
而且想要转过去也不容易，不仅要有介绍信，那边还得有接收人。这么麻烦，你确定还要往那边转吗？”
“我想一想吧。”沈香香听着医生分析的情况，心里明白，这就是目前所有的困境。
但是想要保住顾明川的双腿，就必须直面困境，并且将它们解决。
她慢慢走回房间，躺在床上的顾明川正艰难地翻看着放在眼前的一本军备书。
沈香香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愣愣的想着医生说过的话。
去北京要接收信和推荐信，还需要准备充足的资金。
盘算了一圈下来钱居然是最容易得到的。
沈香香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做各种小买卖，攒了几百块要是再把那些珍珠，宝石，黄金疙瘩都卖掉，应该也能凑出个千把块来。
北京和舟山岛这边相比，物价可能会高一些，但是她还有一门手艺，等去了北京也可以在医院门口摆摊挣钱。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顾明川的日子过不下去。
接下来就是怎么得到推荐信和接收信了。
“我要去趟后厨，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沈香香小心谨慎的问顾明川，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就让他察觉到了端倪。
“你忙。”顾明川沉着眼点头，不想给沈香香添更多的麻烦。
虽然沈香香拒绝了离婚，但是对于自尊心很强的顾明川来说，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改变。
沈香香临走前不放心的将呼叫铃往下扯了扯更方便他按铃，还给护士站的护士交代了几句。
确定万无一失才离开了医院。
沈香香在军工厂里转了几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之前跟着顾明川来过一趟的政委办公室。
“请进。”
方政委正在整理文件，听到敲门的声音，下意识的回答，但听到推门的声音却迟迟没等到有人说话，这才纳闷儿的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小沈？你不在医院照顾顾明川来这儿做什么？”
“政委，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沈香香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握住，给自己加油打气，鼓足了勇气走到政委的桌前站定。
“医生说顾明川如果一直留在舟山岛就要面临截肢。顾明川是个军人，要是截肢了，就等于葬送了他整个职业生涯，所以我没有同意。
后来医生说可以去北京的医院碰碰运气，说不定在那里可以保住他的腿。”
“但是去北京的医院需要开推荐信和接收信。”方政委自然而然的将话接了下去。
沈香香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政委，您能不能看在顾明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我们开个推荐信。”
方政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接收信怎么办？”
推荐信他可以帮着去申请，但接收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我有办法。”在来的路上，沈香香就想到了之前那位老人给自己留下的地址和话。
虽然当初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那张纸条却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方政委看沈香香认真又倔强的模样，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好，这两天我会帮你把推荐信弄好，等弄好了，我给你送去医院。”
虽然上级的调查员对顾明川等人的责任分的不清，但作为见证了顾明川从进厂到现在所有表现的政委来说，更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谢谢您！”沈香香满含热泪的给方政委鞠了个躬。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方政委将人扶起来，送出了办公室。
沈香香不敢有一刻的停歇，一路小跑着回了军属大院儿，从柜子里翻出藏钱的小布包，还有那一盒子收集的珍珠宝石揣进怀里走到了岛上的首饰店。
一进去就告诉店家自己是来卖东西的。
“这些都卖吗？”
店家看了看盒子里的四五十颗圆滚滚的珍珠，还有十来个小金疙瘩瞳孔微微放大，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对，都卖！只要你给的价钱合适，我可以一次性都卖给你。”
沈香香想着先凑些钱，然后再去邮局，趁着上午还没下班的时间赶紧给远在北京的老人家发电报，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人。
她从来没有去邮局发过电报，不知道发电报需要多少钱，所以决定多准备一些。
店家看得出来她是急用钱，心思百转千回，“这一盒子我最多给你500块。”
“只值500块吗？”沈香香还以为能多值一点儿钱。
可偏偏现在自己着急，没那么多时间和店家讨价还价。
“好！500就500，能不能都给现钱？我男人还在医院里等着这笔钱治病。”沈香香咬了咬牙答应了店家的开价。
“我这就去拿钱。”店家一听她这要求就知道是真的要治病，从柜台里数钱时，顺口问了一嘴家人的情况。
沈香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军工厂爆炸，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你男人是军工厂的工人？”店家的表情生出几分肃静。
“嗯。”沈香香站在柜台前，着急的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钟表，生怕错过邮局上班的时间。
店家的表情稍微愣了一下。
“既然这样，我给你600！你男人这都是为了人民才受的伤，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