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人像是看不出来她冷冰冰的、闷闷不乐的、郁郁寡欢的模样,不服输似的较劲硬要管荻捡。
管荻仍没理会,神游。
她恼怒道:“叫你捡一下怎么了?高高在上装给谁看?你以为你是谁,你很了不起吗?”在咆哮的边缘。
活像是在找茬。见管荻不理她,她就气急败坏的一直重复这几句话。见她翻来覆去不消停,不少人都望着,嫌恶。
她重拍了一下管荻的桌子,气焰嚣张,叽叽喳喳像只鸟,管荻这才入眼她叫嚣的模样。她还不停地说着。
聒噪得人恶心。
“恶心。”管荻一个冰冷的眼刀过去,“谁理你。”冷冽又锐利的眼神,似是一只破空穿云的冷箭,咻的一下刺中她的胸膛,管荻道:“滚!!!”
“你——!”她不禁被管荻这寒风凛冽的气场震得吞咽口水,被早看不下去的段雁池一句:“你手残疾了?不知道自己捡!”堵得生气。
她本想再说什么,同时,上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非常严肃的叫李莹开始上课,认真一点!
她心不停颤动,不甘地转身面向讲台,无处宣泄愤懑。
管荻对别人的恶意总是能很敏锐而准确的捕捉到,身前这人对自己的不满应该是很久了。管荻对她毫无印象。
懒得去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丑罢了。
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板书。
管荻和吕渊发了无数条消息给喻肖,一直期待着他那一头会有回信。可是都没有。
管荻假期开心过了头,真的以为一切会照着假期里的好心情一直发展下去,没想到当头一棒,喻肖……不见了。
心情从天上坠落到地上,还往地底下钻,似没有停下的趋势。
还记得喻肖的音容笑貌。
还记得,那天环城骑行刚从书咖出来,站在门口,喻肖还跟自己说:“云荻~,骑车的时候,我离你太远了,追上你又落后,追上又落后,那蓝牙耳机时不时才连上,听一首歌都断断续续的,哈哈哈,还有点好玩哎,哈哈哈,你的歌单分享给我,我也要听,好好听喔。”
吕渊在一旁抢着说:“那你也把你的歌单分享出来,不能光我们家云荻分享是吧。”
“没问题,小意思。回家就给你,”喻肖还把管荻的耳机塞进耳朵里,“云荻,快放歌,我要听你的歌。”
管荻直接把手机给他,让他自己选来听,而后自己一个人回去书咖跟老板沟通提意见,本来要在喻肖跟吕渊两人玩闹之前就去的,但是被那美好的打闹场景吸引注意力忘记了,让两人在门口等她。
等管荻出来,两人问她怎么说,她说了老板应该会听从意见做出改变,听喻肖说:“嘿嘿,我这都摔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初中的时候摔的,就在这家书咖,没长记性,哈哈哈别说我哈。”
“说你干什么,你自己小心点嘛。”吕渊摸摸他头,“屁股还疼不疼?”两人又开始玩闹。
管荻一听,又见喻肖说时就有些遮掩的模样,这才猜测,知晓了,喻肖也是常来书咖的,可能是跟着自己去的,在初中的时候吗。原来,有的人,一直默默付出,不让对方知晓。
管荻很感动,由衷的拥抱了一下喻肖。他肯定也是小心翼翼的跟着自己吧,那种窥视的视线他从没让它出现过。因为一开始,目的就不同,所以视线的表达也不同。
有人的视线恶毒、无所谓、平静、懒散……也有人的是关切、不舍、珍惜……有时这些视线也会交织、错杂在一起,所以给到接收视线人的感受也不同。
而喻肖的,是不会令人产生不适的那种。
管荻放开喻肖,而喻肖就像是安抚要闹事的孩子,马上就拥抱着吕渊,俏皮嬉笑道:“嘿嘿,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家二口,乖乖的哈。”很宠溺,学着大人的模样摸摸头。不消说,这招很有用,吕渊模样很受用,且欣喜。
三人顿时欢声笑语,恬适欢快。
而现今,没有这样的场景了。
管荻一直对吕渊的种种行为诸多揣测,而后确定,比如那辆幻影,比如去公园时那躲在三人身后远远人影的视线,比如环城骑行时在三人后面没跟丢过的那一人,还比如三人经常一起走时身后常常都会跟着的一个人,无疑,都是同一个。
而每每吕渊就会一改笑面虎的状态,他发现那跟着的人时刹那间生气的躲着人发消息。即使吕渊总能很快掩饰他的异常,可想想就知道是发给那跟着吕渊的人。
那人像个保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吕渊。就像小时候一天到晚都会跟着喻肖的张叔,一样,都是私人保镖。不管是吃喝拉撒睡,还是其他任何什么,都走哪儿跟哪儿。
她知道吕渊的身份不简单,不然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把安颖家的资料拿给自己,让自己提防着点。
管荻也会想,吕渊是否也调查过自己跟喻肖。
管荻对此的确是不痛快不舒服的,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被人一览无余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但现在,她却希望吕渊是调查过的。她寄托于此。
这样就不至于对喻肖一无所知。兴许能有喻肖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是一丁点。
极其糟糕的不好的预感过于强烈!且还在不断攀升更高的顶峰,令管荻惊惧不已,惶恐不安。
而每每这种时候,都会应验,她祈求千万千万不要朝着不好预感的方向发展。更难耐,更煎熬,更痛苦了。
结果难以承受,无以想象。
喻肖现在……杳无音信,影踪难觅,她知道吕渊探查的能力一定比自己强,能利用的资源手段也比自己宽广。可是吕渊竟然也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喻肖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吗?是在刻意躲避自己吗?
为什么连吕渊都……查不出来!
管荻无比懊恼悔恨,明明知道自己失职,不是个称职的发小,竟然从没有对喻肖的家长、对他的家庭、对与他有关的事有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和认知。
相反的是,喻肖对自己的一切都清楚、明白、了解。简直羞于与之为伍。
管荻止不住脑海里过去的点点滴滴,甚至让它们泛滥成灾,甘之如饴。过去的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喻肖的音容笑貌,他的欢呼雀跃,他的兴高采烈,他的举手投足……
那个无论大事小情对自己处处关心,时时照顾……的人,再也不会理自己了。难不成真的一语成谶——礼尚往来,我给你一次不理我的机会。
一语成谶?一语成谶……管荻不甘心!
过去的画面历历在目,那些话语言犹在耳,那人犹在眼前,记忆犹新。不舍,愧悔,痛伤……管荻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那些昏天暗地的日子里,那一道光,独一无二,不可或缺,无可替代;那曾经如影随形,如今销声匿迹的那个开心果治愈球,再也可遇不可求。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原来离开从来都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吗?
这让人怎么接受??
极坏的预感愈发猛烈!暴烈!再也不会有一个总会义无反顾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了。那个时常话痨的喻肖,默默的离人而去了……
怎么可以?!!
老师刚写好板书,一转身面向学生,就望见管荻。
“管荻?你怎么了?”物理老师见管荻泪水簌簌滚落,满脸热泪,天可怜见,不,不止,天可难见,仿佛是千古奇观,她终于有点儿人气儿似的,“谁欺负你了?”
随着物理老师的话,所有人都望管荻。而管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不闻于耳。
窃窃私语,冰山落泪,实属难见。
这时,段雁池打抱不平,义愤填膺,铿锵有力道:“老师,刚刚李莹辱骂管荻,骂得特别难听!”
“我哪里骂得特别难听了?你少添油加醋!”
“你骂得就是很难听,是你无故找茬辱骂人!”
“这么说李莹你确实是骂人了。李莹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才来一班没多久就欺负原住民,你记好了,下课跟我走,还有,”老师一锤定音,阻止李莹的还想辩驳狡辩,“段雁池提醒你同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认真听课!”
李莹想说什么,很不服气,同其他人一样望管荻又望来望去。
段雁池立即推了推管荻,这时管荻泪流满面回神后听见老师严肃道:“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都高二的人了,你们以为时间很慢吗?眼一睁一闭,一年就过去了,再一睁一闭,就高考了。别搞小动作!好了,好好听课。”
在段雁池的示意下,管荻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整理自己,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段雁池跟管荻都听见李莹那一句不屑一顾气恼的话:“装模作样,你家卖茶的吧,真茶!”在她看来管荻这是示众以弱,她就是众人眼中的那个恶人。
“你才茶,”段雁池即刻回怼,马上告知老师,“老师,李莹又骂人了!还是骂管荻!”
“李莹!你没完了是吗。要我请你家长来一趟吗。”老师冷眼望李莹道。
李莹吃瘪似的终于舍得闭上嘴,瞥一眼段雁池后,垂下头作气。
嫉妒,管荻觉查出来李莹那是嫉妒自己,很浓厚的嫉妒。
就是不知这嫉妒来源于谁,如此明目张胆,见她妒火中烧,理都懒得理。眼不见为净。
管荻往右望与吕渊对视上,她又去望他右边的空位,眼中饱含思念,不舍,看起来她是如此的郁郁寡欢,没有往日的精神气。
也没有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吕渊内心并不如面目上看来那么平静:“……”轻轻微皱一瞬的眉,错愕,疑惑,难以置信。他转过头看黑板。
没有喻肖的第三天,管荻跟吕渊依旧一同放学。
第四天,依旧一同吃饭。
第五天,依旧一同玩着那“躲猫猫”,希望被喻肖抓到。
……
第十九天,吕渊依旧坐车后面的中间,管荻坐左边,空出喻肖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坐的是吕渊家的幻影,送管荻回家,依旧是在她家小区停车。
……
第二十七天,依旧去公园玩,走三人走过的路。
第二十八天,依旧环城骑行,重复旧忆。
日复一日,两人做着以往三人总一起做的事,即使老师不准周末请假,也不准工作日请假。
那就逃课。惩罚随意。
兴许是管荻跟吕渊魔怔得让人困惑,也兴许是因为两人的成绩没下降且稳定发挥,在老师们的要求下还可能会超常发挥,两人周末的请假的行为被允许了。
第一名的吕渊与第二名的管荻,断崖式的拉开第三名老远,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成绩不掉,有老师如是同班级上其他老师说,持支持态度,唯成绩论,特批“许可证”。
某一天,人们发现总形影不离的管荻与吕渊估计是疲惫了。竟然罕见的不再默契。
两人竟然做什么都渐渐地不一起做,到后来,习以为常两人似乎是因产生分歧而分道扬镳,再也不做什么都一起了。
有人说还以为不会倦怠呢,真是稀奇,竟然产生形同陌路的感觉来。
事实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两人发现晚了,做什么都于事无补,都清晰的意识到,喻肖真的不见了,他隐匿踪迹,再没有一约既成万山无阻。
吕渊放弃了。
管荻颓败了。
都是无用功罢了。
管荻才发现,没有喻肖这个调节剂存在,什么友谊长存,什么桃园结义,只不过是过往云烟,那便随它消散吧,不,由它变化吧。
顺其自然。
管荻越发冷了,若人们以前认为她只是高冷不好亲近,那么如今就得加上沉默寡言与“生性就不爱笑”了,更冷了,好像世上就没有她在乎的东西了,一切好似对于她而言都那么的无所谓。
那天那个泪流满面的人,就像是人们记忆错乱,无一不怀疑存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