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阳县位于南阳郡东北方向,相距大概一百二十里,二人轻装简行,终于申时末进了堵阳县城。黄盖在来堵阳的路上,已经听李勇介绍清楚了此行的目标,及事件的起因经过。
黄盖本是劝阻李勇,且在南阳等候消息便可,只需自己一人前往,让李勇不必亲涉险境。
李勇担心黄盖不用计谋,仅仗着武力强杀,未必功成;而自己亲自上阵,则可以潜入暗杀,毕竟谁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深藏戒心呢,自己一击即中的概率还是比较高,至于黄盖,可以在外围接应。
李勇二人先是在堵阳县,打听那陈茂的住处以及经常光顾的勾栏场所:这陈茂常去的勾栏叫“雅苑”,欢好的姑娘叫“青莲”,宅院置在城南豪富区。打听清楚情况,李勇便带着黄盖先寻了酒舍住下,打算等到晚些时辰,再实地勘察一番。
戌时三刻,李勇带着黄盖先是去了一趟雅苑,发现那陈茂今日竟然没有过来,便只是又多打听了一些这陈茂的情况便离了雅苑,准备去陈茂的府宅转转。
这陈茂作为堵阳县首屈一指的豪富,确实名副其实,只见其宅院正位于城南豪富区正南大街旁,永盛巷头第一号。李勇见这高墙大门,想来是不好硬闯的,便围绕着陈茂宅院,走永盛巷,然后转盛德路走一段,再转入永安巷,从永安巷再走回来,就回到了正南街。
对陈茂宅院所处位置有了大概了解,李勇也不多待,领着黄盖先回了酒舍,打算细细盘算一下。用手沾了点水,在酒舍房间内的桌上就画了起来,黄盖认真一看,竟然是那陈茂宅院周边的街巷舆图。李勇画完图,也没有定下袭杀计划,毕竟在不了解院内布局的情况下,直接杀入的风险还是太大。
倒不是担心院内房间的物理布局,这汉末年代,宅院布局几乎都差不多,闭着眼睛进去,大概也能知道怎么走。难的,是不知道里面的家丁、护卫、下人的布局情况,因为,惊动的人一旦稍多,那再想杀人或者逃跑都会非常不便,甚至陷入人海,再也出不去了。
第二日
李勇已经与黄盖商量好了,自己如何潜入刺杀,事成从哪条线路逃跑,黄盖在何处蹲守,发现来人如何拦截。最终二人又如何藏匿到次日打开城门,返回南阳郡等等。包括刺杀失败,二人如何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藏匿,重新寻求其他机会,都细细研究了一番。
李勇趁着白天无事,还按照那勾栏杂役小斯的打扮,在成衣店置了一身衣衫,不认识的人,还真就识别不了。毕竟年龄、身形、衣着都差不多,正常人也没谁会按照勾栏小厮的模样来刻意装扮的。
万事俱备,只待天时。
可是,等待的时刻,总是漫长的。
终于,戌时刚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酒色之欲上头的陈茂终于还是出发了,蹲守在陈宅院外的黄盖发现情况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去雅苑,提醒李勇准备了。
可李勇这边,已经等到戌时三刻了,仍然没有见到陈茂。李勇心知定是出了状况,想到这陈茂没有按他们预想的,到这平时常来的雅苑,李勇便从潜藏的雅苑退了出来。
先会合了黄盖,二人又重新商议起来,可事发突然,而且两人都没干过这杀人的买卖。只得先打听一番,原来这酒色之徒,竟然是跑到旁边巷弄的另外一家勾栏去了。
一个十二岁的大孩子,和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大人,两个小眼瞪大眼,懵逼了。寻思了好久,仍旧没有想到合适的刺杀法子。毕竟没有提前筹划,贸然潜入刺杀,风险就真的大了。
直接冲进去杀人更是不可取的,因为就算真杀了陈茂,还要面对陈茂那四五个随行护卫。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待到宵禁,城门落锁,届时县衙兵卒全城搜捕,他们二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之前等人嫌时间漫长,可现在突生变故,二人没了应对之法,又觉得时间飞快流逝,不禁有些着急了。就在犹豫,要不要先行放弃,另寻时机之际,突然,李勇发现陈茂已经从那勾栏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准备坐上轿子返回自家宅院。想来是快活够了,打算趁着宵禁之前回去自家宅院了。
李勇想了想,便不愿等到陈茂下次出行,怕时间不可控,耽误了与韩暨的一月之约,。汉朝还是很重诺言的,不能出幺蛾子!
李勇眼珠乱转,终于还是急中生智,唤来黄盖,在他耳边低声交代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看到陈茂的轿子刚刚转过巷角,李勇嘴角微微一笑,快步绕道另一边,做出是从此前潜伏那“雅苑”出来的小斯一般,快步上前拦住了陈茂的轿子。远远便驻足喊道:
“还请陈老爷稍待。”
陈茂的轿子,随着这声音也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落轿。
“前方何人拦我?~嗝~,既知是我轿驾,因何拦我?”
陈茂喝了不少酒,说话声音忽高忽低,还打着酒嗝。
“好叫陈老爷知晓,小人是这雅苑的杂役,小人是受了“青莲”姑娘之托,前来有话带给陈老爷的。”
陈茂不疑有他,这堵阳县中还无人敢欺瞒自己,便面露欢喜的说道:
“原来是青莲姑娘有话说与我听……,那你近得前来……”
李勇走到轿前五步位置,便被陈茂护卫拦了下来,只听陈茂继续说道:
“你且说来,青莲姑娘有何话言与我听。”
“禀陈老爷,青莲姑娘听说您今晚没去寻她,而是去了旁的勾栏,心里是既伤心又难过。让我说与陈老爷,青莲姑娘新学了一首曲子,请你下次务必前去一听。此外…”
李勇故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果然还是撩动了陈茂的好奇心。
陈茂眼看近前之人,不过一孩童,最后一丝丝防备之心也尽去,好奇问道:
“此外,还有何事?”
“青莲姑娘说,是女儿家闺房私密,只让小人说与老爷您一人,如果老爷不便,便不说也罢。”
李勇拿捏着陈茂的七寸,搞得陈茂心痒难耐,哪还有丁点儿顾虑,随即示意护卫放人过来。
护卫也看到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本也没有什么戒心,看着老爷也发话了,也就收了刀剑,放李勇过去了。
李勇刚刚近到轿前,就听后方一声大喝:
“贼斯,纳命来。”
不是黄盖,又是何人!
四个护卫闻声就作势往前拦杀黄盖,那家仆则是赶忙招呼轿夫,准备起轿往回走。
说时迟那时快,李勇在黄盖刚喊出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匕首,立时就向轿中扑杀而去。
四个轿夫眼见李勇轻轻一跃已入得轿中,哪还顾得抬轿子,赶忙扔了抬杠,四散跑走了。
那家仆眼见李勇跃入轿中,当时也是亡魂皆冒,再反应过来时,李勇已经从轿中出来了,衣服、匕首、脸上都是鲜血,面目狰狞。
仆人登时后仰坐倒在地,乞求着李勇别杀他。
李勇已经开了杀戒,哪管其他,一连刺了对方数下,这才转头看向黄盖。
却见黄盖那边已经杀倒两名护卫,不过似是受了伤,正在与剩下两名护卫搏杀,却已露出颓势。
李勇立即高呼:
“陈茂已死,还不速速退去。刀剑无眼,你们是要为已经死了的陈茂,拼上自家性命吗?”
眼见那两护卫稍一迟钝,李勇快速靠近,从地上剑起,其中一名已死护卫的长剑,作势要拼死之态。
那护卫二人对视一眼:
二打一还行,二打二?虽然是个孩子,可陈茂都已经死了。
一个月才几百文,我拼什么命呀?
两人似是通过眼神,完成了简单的沟通,竟未发一言,立即遁走了。
李勇询问了黄盖伤势,知道黄盖并无大碍,便再次回到轿子中,从陈茂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卷布帛,打开晃了一眼,正是韩暨说的录册之物。
继续舔包,哦,是摸索了一阵,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然后取了陈茂头颅。
就连旁边倒地死得不能再死的仆人和两个护卫,李勇也没浪费,尽取其物,再把把两名护卫的铁剑也都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