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反手一掌打向沈知意,沈知意一下子就被打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然后跌落在地。
沈知意只觉得五脏六腑生疼,一股腥意涌上喉头,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在黑衣人被她分了心神,雷纯那一簪子戳到了黑衣人肩胛处,黑衣人受痛,一掌打晕了雷纯。
沈知意手中还紧紧握着白愁飞送给她的匕首,挣扎着想起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动就扯得全身疼痛难忍。
黑衣人转身看她,似乎是愣了一下,脚步有微微的停顿,但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黑衣人拔掉簪子,走到沈知意面前,蹲下。他盯了沈知意几秒,然后伸手捏住沈知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沈知意举起匕首再次刺向黑衣人,被黑衣人抬手甩开,匕首瞬间落到了几米开外。感受着黑衣人另一手在她脸上摩挲,沈知意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讽刺道:“带着面具是不敢见人吗?方应看。”
方应看的动作止住,像是没想到沈知意会认出他,心中居然升起一丝诡异的兴奋感,他正要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方应看捏开沈知意的嘴巴,给她喂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然后闪身飞过墙壁,消失在巷子里。
沈知意的意识开始涣散,她模糊看到一个人影,但看不清楚是谁。
“白…白…”沈知意一下子坠入黑暗之中。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相府小院的床上。
沈知意看着头顶熟悉奢华又不失淡雅的床幔,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两口气,惊醒了守在旁边的翠桃。
翠桃连忙扶起她,给她调整了位置,方便她舒服地躺在在床上,然后提起旁边炉子里热着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吹凉后给沈知意喂下。
经过水的滋润,沈知意的喉咙没有那么干涩,才开口询问:“翠桃,我是怎么回来的?”
沈知意说完话,眉头紧锁,她的声音嘶哑,说话嗓子干疼,好像很久没有张口说话了,继而又问:“我昏迷多久了?”
“小姐是被十三先生从外面接回来的,您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沈知意震惊,就算方应看那一掌打得很重,需要她花好久才能休养好,但她也不应该昏迷一个多月啊,看来是那颗药有问题。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现在的形势如何?”
翠桃摇头,“小姐,相爷不准我们告诉你和这两方势力有关的消息。”
沈知意紧紧抿着唇,问:“那白愁飞呢?你只用告诉我,他现在是否安好就行。”
翠桃犹豫了片刻,看着沈知意的目光似乎带了丝怜悯,低声回答:“白公子他还活着。”
沈知意的心一下子就坠入谷底,没说好不好,只说还活着,那就是说明白愁飞的处境很不好。她又问:“那舅舅呢?舅舅最近如何?”
翠桃毕竟是跟着沈知意一起长大,立刻懂了沈知意话中的含义,说:“相爷半个月前遭遇了一场刺杀,不过犯人已经自行认罪,现在被刑部收押。”
沈知意呼吸急促了两分,扯到了还没养好的伤,不禁咳嗽出声,甚至还呕出一口鲜血。
“小姐!”翠桃紧张地扑了上来,手忙脚乱地为沈知意擦拭嘴角的血迹。
“翠桃,舅舅在哪?我想见舅舅。”
“这…”翠桃收回擦拭的手,有些退缩。
沈知意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祈求,“翠桃,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翠桃不忍地转过头,叹了口气,“相爷去了刑部。”
“去了多久?”
“大概一个多时辰。”
沈知意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走路,双腿一麻,摔了下去。还好翠桃一直站在一旁,一把扶住了她。
翠桃看着沈知意这样子,心中也很是不好受,不由劝道:“小姐,算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又能如何?相爷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可我总要去试一试啊…”
“你知道白公子犯的什么罪吗?刺杀朝廷重要官员!”
“不可能的,翠桃。他知道舅舅对我也很重要,他绝对不会刺杀舅舅的。”沈知意流下两行清泪,拉着翠桃的手,“翠桃,你就带我去吧。”
翠桃终究是拗不过沈知意,为她穿了身衣裳,披上斗篷,就带着她去了刑部。
路上,翠桃为沈知意讲述着这一个月发生的几件大事。
一、苏梦枕杀了雷损,雷纯与苏梦枕决裂,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现在势同水火。
二、蔡京遭遇刺杀,但死的人是傅宗书。凶手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最后是白愁飞出来认罪。
三、王小石不知为何与金风细雨楼断绝关系,此时已经离开了京城。
沈知意一下子就理顺了关系——王小石不知为何来刺杀蔡京,最后失败逃跑,为了不牵连金风细雨楼,便与之断绝关系。但朝廷估计一直在讨要说法,最后白愁飞为了兄弟情谊自行认罪了。
沈知意来到刑部,被元十三限拦在了门外。
“知意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请回吧。”
“十三先生,知意只求能见舅舅一面,求你通传一声。”
沈知意唇色苍白,脸上无一丝血气,披着斗篷立于风雪中,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由翠桃搀扶着,看上去好不可怜。
元十三限看着她,片刻后长叹一声,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元十三限走了出来,带着沈知意去见蔡京。沈知意对他感激一笑,换来元十三限的一阵摇头。
蔡京是在刑部的刑房之中,里面生着几个炉子,温度很暖。但四周摆放的各种刑具和地上残留的擦不干净的血迹让人胆寒,所幸这里并没有白愁飞的身影。
“舅舅。”沈知意撑着身子向蔡京行了礼。
蔡京手中拿着茶壶,面色无虞地望向沈知意,“想见白愁飞?”
沈知意点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与他商量,你就在一旁看看吧。”蔡京示意任劳任怨把白愁飞带出来。
白愁飞这段时间在牢中过得比狗还惨,任劳任怨给他的食物是生肉和泥水,给他用刑还给他喂蚀心丹。导致他现在形销骨立,神智不清,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与沈知意的细柳之约和与王小石的兄弟之情。
白愁飞像狗一样被任劳任怨从黑牢之中拖了出来,扔到了刑房的地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