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出城,姜晚都没见到傅辞。
握紧膝上的包袱,不管对方是不是骗她的,她都不会再回傅家。
这两年的纠缠,真的够了。
马车一路向南而去,一直到午后,才找了个路边的茶蓬用膳。
姜晚自己坐一桌,车夫和两个护卫坐一桌。
有人在她旁边的空桌坐下,对方做了伪装,但只看身形,姜晚就认出来是傅辞。
他没有骗她。
若无其事地用了膳,趁车夫和护卫不注意,姜晚问傅辞,“我们现在就走吗?”
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迫不及待。
傅辞摇头,“按照他定的路线走,到了目的地这些人自会回京复命,我们也能少些麻烦。”
他了解自己,自然也就知道得知晚晚失踪,“他”会做何反应。
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晚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赶出门。
事已至此,她也不认为那个人会来追她。
“那就继续走吧。”
只要离开京城就好,姜晚这般想。
……
姜晚被赶出傅家,老太君高兴得都快放鞭炮庆祝了。
“辞哥儿,你这次可算是清醒了,没有了姜晚这个搅事精,你和嫣然肯定会过得和和美美。”
【傅辞】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姜晚离开时的样子。
这会儿老太君这般说她,心里不忍。
道:“她不是搅事精,之前不过是一时想不开,才会钻了牛角尖。”
老太君哼了一声,“就是你维护她,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装病拿捏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祖母,您别再提了。”
老太君笑了起来,“晦气的人和事确实不该再提了,祖母今日已经派人去了云家,把你们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半月之后,等嫣然进了府你们再抓紧时间生几个孩子,祖母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傅辞】没说话。
老太君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嫣然陪你们折腾了两年,她都成老姑娘了,辞哥儿,你可不能辜负了她,让她白白等你这么多年。”
“嗯。”
从东院出来,【傅辞】穿梭在宅院里,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哪怕回到了西院,失落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院里没有熟悉的人。
好似突然之间他就成了无根浮萍,不着不落,只能随风飘荡。
下人们正忙着重新置换家具,张灯结彩,等待着主母的入住。
不过短短时间,西院就来了个大变样,处处透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大概是红色太过刺眼,【傅辞】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快步走进正房。
屋里属于姜晚的所有东西都不在了,大到家具,小到弥漫在空气里的熏香,全都换了。
压抑感更甚。
沉声呵斥,“是谁让你们换家具的!”
“大人,这是老太君的命令,说这是主母住的地方,让奴婢们抓紧时间重新布置。”
【傅辞】吸了一口气,“熏香换回原来的。”
“是。”
最后扫了一眼已经大变样的屋子,【傅辞】转身离去。
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就不信自己会被姜晚拿捏一辈子。
看到美人蕉的时候步子顿了顿,“把这东西挖了吧。”
这是他为姜晚种的,日后这里是云嫣然的住所,继续保留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得了命令,小厮麻溜地把成片的美人蕉都挖了。
看着一地狼藉,【傅辞】有些恍惚,心里更空洞了。
他感觉不到开心,也没因为姜晚的顺从而松一口气。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折腾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姜晚不开心。
他也不好受。
南方的庄子那么远,她第一次出远门,身边无依无靠,估计心里恨死他了。
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给她一点惩罚是应该的。
必须晾她三年五载,让她一次就长记性!
否则,永远别想回傅家!
西院里人来人往,【傅辞】嫌吵,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
走着走着,到了宅院的最深处。
多年失修的院子开始腐朽,门口长了厚厚一层苔藓,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
让【傅辞】停下脚步的,是随意堆在院门口的箱子。
那分明是从西院搬出来的。
破败的木门半开着,有浓烟从院子里升起。
【傅辞】脸色阴沉,“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婆子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立马跪地回答,“老太君说府里要进新人,命奴婢们把这些东西烧了,省得占地方。”
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一股怒火从心底猛然窜起。
一脚踹翻了火盆,里面的灰烬飞扬而起。
大概是被烟灰迷了眼,【傅辞】眼眶又疼又涩。
“我没给姜姨娘放妾书,那她就是傅家人,她的东西要怎么处理只有我能决定。”
婆子们吓得连连磕头。
心里的怒火并没有因此消失,若是他没来,姜晚的东西估计就全没了。
她现在脾气刁蛮,如果知道东西被毁了,估计又要跟他闹个不停。
再看看院子,也是破败得不行。
他让找个偏点的院子,可没让他们找这种多年失修的地方。
对跟在身后的小厮发火,“还不重新安排院子,把姨娘的东西抬进去!”
小厮们连忙称是。
心里暗自叫苦,大人今日是怎么了,脾气比往日还暴躁?
虽然以前也会时不时黑脸,但也没像现在这般唬人啊。
揣摩着【傅辞】的心思,下人们把姜晚的东西抬到了离西院不远的地方。
这出闹剧传到了老太君的耳朵里。
“我总是放心不下姜晚,就怕辞哥儿会犯糊涂,突然把她接回来。”
“您若是实在担心,不如给庄子上的管事去信一封,姜姨娘不是经常心疾发作吗?庄子那么偏,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大夫也是正常的。”
老太君眼角的皱纹加深,“这个主意甚好。”
在府里有辞哥儿护着,她不能对姜晚怎么样。
但在外头就不一样了。
怪只怪姜晚心术不正,总是让辞哥儿为她犯糊涂。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正途,不能再留隐患。
姜晚被送走的事,有人回禀给了云嫣然。
云嫣然一脸惊喜,“确定姜晚真的走了?”
“走了,马车都出城大半天了,听说傅大人发了大火,命她这辈子都不准再回京城。”
闻言,云嫣然心中雀跃不已。
这次的事,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姜晚,可她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
两年前,她和傅辞就已经定了婚,却因为姜晚一拖再拖。
若是这次她不拿自己做饵,估计成亲的事还遥遥无期。
是姜晚先使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她和傅辞的好事。
她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嫣然觉得她没有做错。
云夫人看了眼女儿,若是从前她做出这种事,自己肯定是要骂她一顿的。
可那姜晚不识趣,老是搞幺蛾子,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
嫣然回击也是正常。
总不能被人当成软包子欺负。
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嫁人就这么开心?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云嫣然用力点头,“开心!”
终于要和爱慕之人成亲了,她怎能不开心?
只盼着从此以后他们能夫妻恩爱,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