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算着日子，到了立冬那天要将家中上下全部打扫一遍。容家下人不多，地方不小，她想着每天做一些，到了过年就基本做完了。
谢昭婉被容秦再三提醒不可出门。因为怕她无聊，容秦在家呆着的时间就格外长了。长到谢昭婉觉得厌倦。
每天都看着他在眼前晃来晃去，谢昭婉巴不得他赶紧去书院！
文院的弟子秋闱没有下场，因为燕北的战事实在是让他们无法专心读书。再加上当时撤退时王端说了要去筹粮，于是所有弟子散到各处，都为粮食忙活。
术院学生每听到骑射科在战场上传来的事迹，羡慕得直眼红！可惜他们要不年纪不够，要不身体不行，要不就是家中独子等等，因为各种原因在选拔之初就被容秦刷了下去。
少年子弟极好攀比，没有谁愿意比别人矮一头。书院各院各科的弟子憋足了力气要在一月一次的比赛上露脸。
到了如今，两院都对比赛习以为常。对于比赛的结果也没有那么看重。两院弟子良性比拼的氛围渐渐形成，逐渐形成了云巅书院特有的风格。
自岳麓书院的人回去之后，云巅书院的名声从某种意义上已经传播了出去，吸引到了不少人来投奔，不仅有千里迢迢前来拜会的学生，更有赶着牛车游历燕北的古怪读书人。
他们在云巅书院住过一阵子之后，就再不愿离开了。
哪怕燕北发生战事的时候，他们也随着云巅书院的人一起，同进同退.
对于很多人来说，云巅书院是一个梦。一个缤纷多彩，理想又踏实的梦。于是云巅书院又成了一个容纳怪人的地方。
书院中的学生不以为意，天下有哪个学院如同他们一样？所以他们的怪异理所当然。
对于容秦来说，这只是他尝试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多元学校。学校已经建立了这么久，该见到成果了。
在立冬这天，容秦召开会议。会上教课得先生夫子们纷纷交流着自己班上的情况。
很快，容秦剧整理出了一个表格，让所有课程的进度信息都量化了出来。众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离着容秦设立的目标还有多远，接下来该怎么才能达到进度目标。
对于文院的夫子们来说，这个量化表对他们比较友好。现在文院的学生已经熟悉了那一套。术院则不然，容秦提出的目标，他们作为门外汉都觉得难。
确实，容秦的目标一提出来，各个先生就面露难色。席间有一个先生脸上挂着笑，术院其他夫子纷纷翻着白眼！
不用说，这个优秀教师奖就要颁给他了！
想到这，各位先生对视一眼——
回去立刻加大难度！
不能为自己老师挣优秀老师奖的学生，算什么好学生！
“哎呀，承让承让。”那位先生拱手笑眯眯地说。
文院的老师抄在一边看热闹，术院老师各个脸色臭哄哄。
容秦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看向他。
“从今天起，文院弟子要前往术院学习，除了经书外，还要通过一门术院的科目。”文院的夫子们各个呆住。
术院的老师瞬间来了精神！
“山长，他们为何要参与术院的课？”
容秦悠悠道：“光读诗书是不够的。光知道道理，不知道道理怎么来的，日后就算当了官也容易糊涂。”
容秦点到即止，但是让文院弟子到术院学习的事算是定下了。
“同样，术院弟子也要到文院学习。虽说不用他们下场科考，但是基本的字总要认识。不然日后说明书都不会写，也看不懂。”
“对了。”容秦继续道：“先生们也要一同学习。”
术院的老师神情呆滞。
“好好好！”有位识字的先生率先附和。术院其他老师纷纷对他投去了死亡凝视。
文院的老师们屏气凝神，紧张的胡子都在打颤。他们上了年纪，是真的学不会术院那一套啊。不会待会儿容秦也要他们一起学习吧？？？
幸好，容秦再也没有说别的。颁发了优秀老师奖，又给所有老师都发了立冬的红包，会议就结束了。
文院的夫子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周先生。”
“林先生。”
“方才吓坏老夫。”
“哎。老夫也以为山长让我们去学呢。”文院夫子结伴离开。
术院的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片菜色。
这这这！一把年纪还要学认字，回去不得让人家笑死！
“哎……”
“唉……”
会议大堂，叹气声此起彼伏。
因为术院的老师们心情不好，于是之后三天，术院都是惨痛的哀嚎声。
后来听说容秦定下规矩，他们还是要学识字。叹气声从立冬一直持续到了腊八节。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
京城。
崔窈看着谢昭婉的信皱眉头。
其实京城的事无外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格局已经定下，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那位王世子来了京城后就乖觉得很。也没惹事。
皇帝的态度也明显，就是想打压太子。
或许……或许一开始容秦就和太子有关系，所以受到牵连吧。
但凡牵扯到容秦，谢昭婉就端不了架子了，信中也颇多抱怨。她是半点不怕锦衣卫劫了书信给皇帝上眼药啊。
看来是确实急了。
崔窈一边笑，一边将书信放在灯火前，看着火焰一点点将信纸舔舐干净。
“今日的雪真大。”崔窈道。
下人回话：“回小姐，今日是立冬。”
“哦，立冬啊……”
崔窈喃喃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在京城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目前看来，崔家还是支持太子。她支持的那位公主已经在燕北闯下了名头。
燕北的战事之后，唯一的变数怕是那位燕北王了。
至于京城，皇帝一时半会不会废太子。楚凌霄有崔阁老的站队，太子之位一时之间也还算稳固。
只是，据她看，楚凌霄乃是过河拆桥之辈！就算崔家扶他上位，他未必就有多感激他们！
反而最后很可能会招惹他的忌惮！
只是，楚凌霄本就崔贵妃所出，和崔家有天然的关联。就算崔家想撇开关系也撇不开了。
大雪纷飞，周围一片寂静。
吱呀一声，积雪将枯枝压断。
院内传来脚步声，崔窈看向窗外，是崔夫人提着东西来了。
瞬间，崔窈心头一片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