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之内？
此言一出，楚凌月便愣了愣，她先是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谢昭婉的话，再却缓缓地皱起了眉：“那些伤亡的士兵，又是你的什么计划？”
虽楚凌月本身是来燕北咱避楚凌霄锋芒的，可她在延庆与众将士同吃同住多日，又亲自应对了几场涉及面不广的摩擦，早对这些将士视如好友，便是知道谢昭婉此举一定是在为大局考虑，也难以接受谢昭婉牺牲他们的行为。
楚凌月并非不善伪装，只是不想在谢昭婉面前也如对待外人般虚伪，她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抽痛的额头，凝神等着谢昭婉的解释。
“先不提这些。”
谢昭婉却转而提起了一件与这毫不相干的事：“我还没问过你，京里现下是个什么情况，楚凌霄要吴江那些灾民的五脏血肉做什么？难不成还真信了什么巫医萨满？”
“吴江县灾民？”
楚凌月一时竟没想起来是件什么事，还是身边的沈柳提醒，才拍了拍前额道：“原是这件事。”
“楚凌霄似乎不太在意别人知道他在收集病着血肉的事，便是有做三两掩饰，但在京里瞒得也不算严，大家看着虽接受不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楚凌霄希望有人借此把事情捅到陛下那里来弹劾他，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因此约束了手下人没有动手。“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些血肉竟然来自吴江县受灾的灾民，楚凌霄这是想做什么？”
楚凌月的脸色一直沉着，注意力却被谢昭婉引开了些，神情显得有些古怪：“是不是他身边那个徐盛音做的怪？我听说这位宠妾现下在楚凌霄身边可了不得，虽说楚凌霄去通州没有带上她，还带了个据说漂亮至极的姑娘回来，可她依旧是楚凌霄身边最得宠的妾室，便是那位姑娘怀了身孕也比不上她。”
想起上辈子温郢对徐盛音的深情不悔，又想起这辈子温郢在自己面前费劲心思地引起自己的注意力，楚凌月的表情便更复杂了：“刚刚不是还在说延庆将士和你的计划的事么，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转移话题？”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用这种蠢办法的人么？”
谢昭婉没好气地回道：“我若是真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直接略过此事不告诉你便是了，还用得着转移你的注意力么。”
“你在祝府已住了多日，想必也见过崔窈了吧。”
“与你齐名的才女，我自然见过。”
楚凌月对崔窈的印象显然也不太好：“到是她主动来偶遇我的，可我分明是头一次见她，她却说些什么终于见到了能在弈上赢过她的人了之类的话，虽爽快地喝着酒，可笑起来却莫名挺像你的，虚伪得很。”
谢昭婉侧身屈指撑着头，双眼慵懒地半眯着：“她手里的消息多着呢，比如楚凌霄这次收集灾民的血肉，似乎是徐盛音能制作出一个包治百病的药品。”
“包治百病？！”
楚凌月惊疑不定地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他莫不是被徐盛音给骗了吧。”
“便是真能包治百病，他就不怕父皇又像上次推拒丰收稻子般将他的想法打了回去？”
楚凌月越想越觉得离谱，正还欲说些什么，便闻谢昭婉扶额叹道：“你这次难道真的就半点没有察觉出楚凌霄现在已经不对劲了？”
“我听说七皇子自上回大病一场后已十分体弱，近乎同三皇子一般了，可有此事？”
“这倒是确有此事。”
楚凌月也不是傻子，被谢昭婉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是有些奇怪，三个弟弟压根没有与他争皇位的可能，三哥又是那副身子，便是我现下看上去能与他分庭抗礼，可终究是女子，便是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在世间眼里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劣势，他按部就班便能顺利登基继位，为什么却还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呢？”
“对了，七皇子卧病在床一事父皇已下令对外瞒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事情都闹得这样大了，若是我不知道，反倒是我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势力不济事了。”
谢昭婉冷笑道：“施嫔吓得让五皇子也跟着病了，上书房里就剩六皇子一个皇子还能去上学，如此形势，便是王贤妃也不敢再放他去，势盛至此，哪朝哪代的太子有楚凌霄这样风光？可他却还不思收敛，对一星半点的小利益都显得锱铢必较，这根本不像一个太子所为。”
“但凡楚凌霄还有对阵楚凌绝时的清醒头脑，他便定会想到自己这么做无异于像是在对皇帝示威，他是太子不错，可在其位谋其事，不管是在京中一手遮天，还是联系鞑靼与联通世家，甚至搞出什么能大加丰收的水稻与治百病的药材，这都都不是太子该沾手的事情。”
“可他还是做了，还做的人尽皆知，像是生怕那些消息灵通的世家大族不知道他未来手里能拿出这有市无价的药材来似的。”
“楚凌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诸多行为已经过界，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谢昭婉轻笑出声：“便是他现在想停，他背后的崔氏都容不得他停，依附于崔氏的诸多官员商户更容不得他停。”
“万人簇拥看似风光无限，可那些拥趸早晚也会变成刺向他的尖刀，通鞑靼的看起来是楚凌霄，在背后的实际获利者却是崔氏。”
“但温郢不一样，楚凌霄之所以全力支持他，正是因为其效忠的是楚凌霄，而非崔氏，从某种程度上说，温郢是楚凌霄的底牌。”
见谢昭婉将话题说回燕北，楚凌月屏息正色。
只闻她笑着问道：“公主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将何皎调离延庆，去追捕那些临阵逃散的山匪，又将看似在下沙县一役中全然无辜的温郢调去延庆？”
这简单，楚凌月想也不想便答道：“难道不是为了腾出位置给温郢，让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发现，暂时不能离开燕北躲入鞑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