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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引诱(1 / 1)


谢昭婉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点怜悯,神飞天外,又想起了容秦一直念叨着的女学。

她轻轻地嘁了一声。

要是有了同府学、国子监一般教女子读书明理的女学,想必纷雨这些可怜人也会更少一些吧。

所以啊,祝庭风比起纷雨还蠢。

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看了那么多本兵法谋略,最后却还是只会利用一个勉强识得几个字的丫鬟朦胧的依赖与爱情。

若说纷雨只是因为自小为奴为婢的经历而有些笨,那么祝庭风便是纯粹的无耻与下作,依靠信息不对等来蒙骗误导一个女子替自己卖命,末了啧一句二人身份如隔天堑,都是她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再独自享受万人称颂的战果,还得费了大劲地在史书里抹去她们的姓名。

如此小人行经,还不如谢柔婵,却能凭借着身份和这些不入流的小阴谋做到三品将军的位置。

要是谢柔婵等人是男儿身,或不需要靠着嫁人来提高自己的身家地位,哪又还轮得到祝庭风这些人呢。

纷雨渴望祝庭风的保护,期待能在祝庭风面前展示自己的价值,所以她愿意自告奋勇来挟持谢昭婉,也愿意在身为“祝庭风盟友”的谢昭婉面前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和盘托出。

不出谢昭婉所料,燕北有数个将领与鞑靼有所联系,其中以温郢所在的下沙县最为严重,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一大部分人与京中势力有所合作,原先燕北王还能严加控制,让燕北同从前一样密不透风。

可局势在谢昭婉等钦差到来后愈发复杂,来自京城的援军迟迟未至,事有轻重缓急,燕北王也再无力控制两地之间众势力的联系。

在这些心怀叵测的势力中,祝庭风反倒还算是有些底线和原则的,至少其从不曾和鞑靼交易过盐铁与粮食,平时只做些不轻不重的丝绸茶叶生意。

正是因此,在纷雨得知刘管事与刘娘子是真心实意地在为鞑靼做事时才会如此惊讶。

谢昭婉静静地听着纷雨的供述,待她全数说完之后,只用平静无波的甚至稍带笑意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提放她出来和带她离开一事,反倒摸了摸颈间的绷带,和她讲了三种不同的审讯方法。

审讯的目的是让犯人吐露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所以,最简单的审讯便是利用犯人的恐惧获得信息,若用此法,便要用上恐吓与威胁。

更高明一些的审讯则利用犯人生理上承受不了的疼痛逼迫犯人吐露实情,由是便有了如此多的酷刑,以血肉之苦,突破犯人的心理防线。

当然,最高明的审讯,其实是利用犯人心中的渴望与期待,有人渴望活着,那么便会因为审讯者所给出的活下去的可能而想尽一切办法,有人渴望庇护亲人,所以愿意为了让亲人能衣食无忧而做任何事。

与前两者不同,最后一种审讯能得到的东西全都是犯人自愿的,也是能得到最多的。

谢昭婉话音落了许久,纷雨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半晌过去,纷雨才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茫然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祝将军让你来救我的,你是来审我的,你又在骗我。”

谢昭婉本以为会等来纷雨的怒骂,谁知纷雨却低低地哭了起来:“为什么将军要放弃我?我什么都能为将军做,只求在将军身边有一个奉茶扫雪的位置,为什么将军要抛弃我?”

她的眼泪划过自己脸上的伤口,刺痛却是从心口溢出蔓延的。

恰在此刻,什么都不愿说的刘娘子却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吟,紧接着便是从喉咙里卡出的嗬嗬声。

谢昭婉之前意在纷雨,对其的牢房只是浅浅扫了一眼,此刻皱了皱眉,抛下还在自我怀疑的纷雨走到刘娘子的牢房前,她的刑讯经验何其丰富,只一眼便发觉了不对劲。

“快,快把门打开!叫郎中下来,她在服毒!”

这可是近来牢中最重要的犯人,狱卒吓了一跳,忙送不迭地抖着手去开门,下来的狱卒只有他一个,能去叫大夫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个,即便有些担心这贵人在牢中有损伤,可看押的犯人出事才更是大罪,狱卒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谢昭婉当机立断,以从未展现过的反应速度向前卡住刘娘子的脖子,屈膝往其上腹的地方狠狠一顶,又用藏在袖中的银针精准地扎到刘娘子位于前臂内侧的内关穴与位于前颈的廉泉穴,刘娘子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在这双管齐下里俯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然而为时已晚,刘娘子吐出的不仅有一块已然呈糊状的黑色物体,还有大片大片色近乌黑的污血。

牢狱中一般不备有郎中,谢昭婉见刘娘子此时进气多出气少,也不再报什么希望,转而开始思考刘娘子身上哪来的毒药。

不过少顷,谢昭婉便了然地抿了抿唇。

纷雨的牢房恰巧在刘娘子的斜对面,她看全了谢昭婉对刘娘子那看上去异常狠辣的几手,又将刘娘子此刻还在抽搐的身体看了个全,吓得连哭都不再哭了,怔怔地在原地打着嗝。

下一瞬,谢昭婉阴沉冰冷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与之相对的则是谢昭婉听起来十分轻快愉悦的音调:“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再次见到你的祝将军,他会死心塌地地爱你,真心实意地祈求你不要离开他,你可想听上一听?”

理智告诉纷雨自己不能再信任谢昭婉半句话,可话中那纷雨做梦也不敢梦到场景却让她上了瘾一般地喃喃道:“是什么办法?”

谢昭婉嘴角微翘:“你的祝将军现在对你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他乃世家子弟,如今又是三品大将,年纪轻轻便如此,未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而你只是区区一个小小的奴婢,他便是负了你,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要是你们身份对调,他不再是将军,而只是匍匐在身为女官的你脚边的祈求庇护的普通人,那岂不是就变成他离不开你了?”

她难得如此循循善诱,清冷高雅的嗓音听在纷雨耳中如同曼陀草的引诱。

“还是说,你爱的并不是祝将军,只是他的那些权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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