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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鞑靼细作(1 / 1)


临安县主在堂堂燕北布政使的府邸之内遭人带走,若传回京城,定会有御史打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名义弹劾祝布政使连个宅院都管不好,竟能让身份贵重的县主被奴仆所绑架挟持。

当祝庭山收到县主在府中消失、且纷雨等人也随之不见的消息时,当场便吓出了一身冷汗,脑中的想法已经快进到公主在前线生死未卜,县主被绑架惨为人质,他祝家被都察院弹劾,下一道来的圣旨便是革职查办。

他越想越细思恐极,深觉兹事体大,偏生能做主的容秦和薛泽同样不在府中,燕北王又在前线,祝庭山不敢耽搁,立刻就用府中祝布政使的令牌调了数十燕北军护卫,一部分通知容秦,一部分四处调查谢昭婉的踪迹。

刘管事三人的计策算得上周密,其三人在府中都算有些地位的管事,刘娘子更是王氏的陪嫁,三人先是借口调开了谢昭婉院子里的打扫丫鬟和粗使婆子,又想办法让厨房绊住了红苓等人的脚步,这下使迷药将谢昭婉与白苓迷晕,用一早便藏在客院后门的旧马车将谢昭婉带走。

按照他们的计算,谢昭婉再早再早也该在出了城门后才醒,西城门外处处是他们的据点,便是谢昭婉挣扎也无济于事。

谁知谢昭婉竟从一开始便没被迷晕,在马车上也毫无反抗,乖觉得让刘娘子等人既疑惑又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西城门外上百的军士将马车团团围住,很是狼狈的谢昭婉被她的丫鬟围在中间,硬跟着来的祝听兰在看见她颈间那道尚未止住血的划痕时惊呼出声:“快,先上马车,我去唤大夫来!”

就在这时,谢昭婉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对刘管事再次笑着强调了一遍:“我是骗你的,你的孩子并没有埋在这里。”

场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内情的众人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被祝庭山拉来的郎中茫然地站在人群里。

刘管事久久不言,面上却只有错愕,而没有半分悲痛。

祝庭山终于发觉有哪里不对了。

要是刘管事返程是为了挖出孩子的尸体,他现在定然会惊怒交加,还会有根本掩不住的得而复失的悲痛。

可他的脸上只有愕然,不像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倒像是上台唱到一半才发现自己错了戏的戏子。

“通通抓起来!”祝庭山下令:“收押到狱中再作审问。”

“慢着,我还想问一句。”

还是刘娘子反应极快地冷笑了一声:“县主是何时发现我夫妻并非真心实意地想弃暗投明的呢?”

“刘娘子说话还是那样文绉绉的。”

谢昭婉颔首一笑:“你的疑点太多啦,比如虽是不识字的管事娘子,说话倒是有条有理,一路上瞧着像是被我打动了,实际上不过是在思考这个双面间谍值不值得当罢?”

“你的孩子早就死了,死于谁之手,你只隐约有个猜测,自然也不了解他们会被埋在哪里。”

“想假装被我说动,趁机夺取我的信任,既能确定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又能深入敌营,在你们的真主家那里获得更高的地位,嗯,不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

“至于少珩提到过的采药人,想必也是你们的手笔罢?”

她说到这里,轻轻地抬手为二人鼓了两声掌:“利用职务之便借接济百姓之名,让这些身份不明之人得以和整个祝府扯上关系,甚至有机会近身观察想刺杀之人的相貌和作息。”

“不错,真是不错,你们身为奴籍,潜伏多年,能有这个结果,我当真佩服。”

“等等,你的意思是,刘管事他们是鞑靼的细作?!”

最惊讶的却不是祝庭山,而是一直与二人在一块儿的纷雨。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你们怎么能如此是非不分?!”

纷雨的反应倒让祝庭山愣了愣:“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注意到妹妹对纷雨的复杂神情和欲言又止,祝庭山皱了皱眉:“算了算了,一并压下去容后再审!”

他们在西城门外闹出的动静不小,加之西城门外有不少祝庭风的势力,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同样位于前线澧山县的祝庭风耳中。

他听到失败的消息时却并无太过惊讶,只是拧起眉嘟囔了一句:“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带不过来,纷雨终究还是嫩了些。”

祝庭风对着身旁的幕僚叹道:“不过那刘管事夫妇竟然还真是鞑靼的细作,呵,假意投奔我,实际效忠着那群该死的鞑子,真是可恨。”

他握拳恨声道:“若非我现下势弱,谁想和京里那群虚伪至极的蛀虫扯上关系。”

幕僚想的则是另一方面:“只是咱们这次说不定会在祝庭山那里露出马脚,往后会有些难办啊。”

“先生说得对,我们迫于形式和京城那头合作的事还不能暴露。”

祝庭风踱步着下令:“传我的话下去,矿山那些事都停了,接下来咱们多半会被严密监控,切莫被抓到手脚。”

马车颠簸,郎中只得浅浅地给谢昭婉清理了几番伤口,让伤口不至于还在渗血。

她颈子上缠着绷带,额角青紫,便是由马车内的沈柳为之重新梳洗,瞧着也着实骇人。

祝庭山头一次对这女子有了敬意:“县主对自己可真是狠心。”

“为了准备一些礼物罢了。”

谢昭婉闭上眼,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他顿了顿,转头问郎中:“如此伤势,可会影响到孩子?”

郎中还没答话,沈柳便猜出了谢昭婉的意思:“县主此举乃大义之至,若是为了孩子而改变自己应做的决定,那才是拎不清的蠢货行径呢。”

途中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容秦与薛泽,其显然被吓到了,头一次失了一直保持着的从容淡定,双手不自觉地颤动着,张口却只问谢昭婉的情况,半句也不曾问过孩子,只在郎中提到有小产风险时间时问了句如何才能不影响到母体。

如此情境,饶是祝庭山也瞬间理解了为何当年谢昭婉愿意在燕京的讥笑中毅然下嫁。

总有人能在向上的同时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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