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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打赌(1 / 1)


短短一句话说得婉转缱绻,沈柳一边嗅着谢昭婉周身那股少见的乌木冷香,一边暗恨自己着实没见过世面,被人带着就进了屋,还连谢昭婉的脸都不敢看。

“许夫人缘何坐得那样远?”谢昭婉笑吟吟地替沈柳倒了茶:“今日之故,还是我有事求许夫人才对。”

沈柳的父亲沈县令十分疼爱她,沈柳自幼也跟在沈县令身边耳濡目染,虽只是旁支,知道的东西却也不少。

她红着脸,眉梢眼角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说出的话也没了平素的谨慎小心:“县主身份尊贵,妾身拍马也不及,又怎会有事要妾身帮忙?”

“哦?”在沈柳眼里举手投足都带着风雅韵味的谢昭婉弯眸一笑:“许夫人这可是回绝的意思?”

“不,怎会!”

沈柳连她沏的茶也不敢喝,闻言更是连忙摆手道:“妾身不过一介商贾妇人罢了,今日得见县主已是幸事,县主若有事需要妾身,妾身与外字自然愿效微躯。”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不知县主有何事用得上妾身?”

“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昭婉悠悠抿了口茶,笑得温和:“夫人府中有一容姓女子,其与许员外育有一子,名曰许翎,许员外与许老太太对这容姓女子的说法是买来伺候起居的婢妾,对其动辄打骂,连带着对孩子也极不重视,还是夫人您看不过眼,有事没事总寻着由头赏她们母子银两首饰,这才让他们全须全尾地活到了今日。”

那些朦胧的好感顿时如琉璃般碎了满地晶莹,沈柳倏而清醒了不少,她掩饰般握拳咳了咳:“确有此事,只是容氏与许翎向来安分守己,老太太喜欢容氏侍奉在侧,她近乎连门也没出过几次,县主怎会知道她呢?”

“容氏性情和顺,在府中都从未与人起过争执,是再老实不过的人了。”沈柳话中不掩回护之意,仿佛生怕谢昭婉找他们麻烦似的。

“许夫人很喜欢他们?”谢昭婉继续笑道:“只是这容氏压根不是许老太太与许员外所言的婢妾,她有聘书有嫁妆,是许员外的无可置喙的第一任妻子。”

她身后的白苓随之拿出周氏给的那份保存完好的聘书,上头书写着诸如两姓结姻、举案齐眉、瓜瓞绵绵的祝福,而其下的签名与手印,切切实实写的又是许崇与容雁的名字。

谢昭婉堂堂县主,压根没必要在这种方面蒙骗她,沈柳不过几息之间便对这张聘书不再作怀疑,只是心里的警醒也拉到了最高:“我信县主未曾对我撒谎,可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好叫许夫人知道,您府中的容侍妾乃是我家郎君的同胞姐姐。”谢昭婉笑了笑:“您是敞亮人,我也对您说句明白话,以我的身份地位,便是容氏原先是个农女,现下也该是衣锦罗绮的小姐夫人,没有在谁家做妾的道理。”

沈柳也听容雁说过她有个学识渊博的胞弟一事,只是她向来没当回事,这大燕寒门学子何其多?又有几个能竞争得过那些自幼请名师开蒙教导、又入各大书院修习的世家子弟?

便是许多官宦子弟都有落榜,更罔论家里穷到要卖女儿的容家了。

在容雁眼里学识渊博极有天赋的弟弟,说不准顶天了也才只能挣个秀才举人。

“不曾想她竟还有如此造化,县主此意妾身明白,您瞧着何日来接容氏合适,还是妾身不日将她送到您府上去?”沈柳这才安心地笑了,她是真心为容氏高兴。

“容氏我自是要带走的,不仅如此,容氏的儿子许翎,我也要一同带走。”

“什么?”

沈柳茫然了一瞬:“许翎是许家的孩子,怎能随容氏一起走?”

“难不成县主您想让外子承认容氏的身份再与她和离?”

她在下一刻反应过来:“这,这叫外子与妾身该在南京如何自处?”

“谁管你们如何自处?”

谢昭婉从哼笑一声:“我只是觉着许夫人您还不似许员外那般无可救药,才大发善心地来提醒一二罢了。”

从那殷红薄唇里流出的字句一如沈柳最初所感受到的冷清,她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无论许夫人你们想怎么做,我都会带走容氏与许翎的。”

“不过许夫人,我倒是想同您打一个赌,说不准您听了我这句话后,会心甘情愿地让我带走许翎呢?”

谢昭婉粲然一笑:“许夫人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许员外,想必是因为觉得自己与许员外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罢。”

“您这么认为,我想许员外似乎却不这么认为。”

沈柳骤然绷紧身子,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她垂下头,截住了谢昭婉将要说的话:“我知道县主要说什么,只是,县主想和我赌什么呢?”

“县主手眼通天,我却是个胆小的人,若是这赌约太过凶险,想来我是会拒绝的。”沈柳也不惺惺作态:“既要赌,那便该有筹码,我的筹码是容氏母子,敢问县主的呢?”

“爽快,我就喜欢跟许夫人这般女子打交道。”

谢昭婉拊掌一笑:“事先说明,这是一个许夫人您绝对不会拒绝的赌约。”

她饶有兴味地笑道:“就赌我能不能让许员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对您没有半分感情,若我做到了,容氏与许翎我都要带走,若我做不到——”

她拖长了调子:“那我不仅会留容氏在您身边,还会助沈县令更进一步,怎么样?”

的确不可能拒绝。

以沈柳对许崇的了解,这人心思缜密,怎么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更别说沈柳与他夫妻三年,对内对外都劳心劳力,与许崇也称得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二人更有一段共剪西窗烛的浓情蜜意阶段,许崇再忘恩负义,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吧?

“县主敢给出如此筹码,妾身自然敢应。”

嘴上十分有底气,可不知怎么的,沈柳被谢昭婉这么一说,竟有些不确定起来。

或许这不确定便是一种预兆,反倒是沈柳输了这场本该万无一失的赌约。

她当着许崇的面吩咐丫鬟婆子们收拾容氏与许翎的细软,愿赌服输,沈柳没有半分不甘心。

“不许走!管她是谁!这容氏是我花三十两银子买下来的!许翎也是我许家的孙子!她凭什么带走?!”

许崇还没说什么,其母却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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