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水扭身跪在魏东寒腿边,“魏叔!我包袱里银子没了,二十二两白银,这是我全部盘缠啊。”说着眼里含了泪,一把心酸就起来了。
魏东寒听了一声魏叔,顿时心软下来,他把人扶起道:“不碍事不碍事,既然到了咱家,还能短你的盘缠么,不用怕,有什么事儿,魏叔给你担着。”
管家看自家老爷那不值钱的样子,心里狠狠摇头,这要是亲生女儿,还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只听魏大人接着说:“你只管放心住下,莫说几十两银子,就是天上的星星,咱也能摘一摘。”
这下可不得了!管家在旁仿佛给天雷批个正着,心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这?这这这,这丫头该不会真是老爷的种?啊这、、、”
“多谢魏叔,只是还债的那二十两,也丢了。这可怎么给您清账呢。本来都要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时水此时没了银子,可怎么还钱?
“诶,莫要操心这些。我与你师父刎颈之交,这还钱有什么可急的?二十几年都过来了。”
魏东寒笑得春风和煦,看向管家道:“老炮,你看把这孩子急的,这包袱从外头带回来别再是丢在路上了。快吩咐底下人去一路寻寻,没准儿就落在客栈里了呢?”
管家只管应下。
魏大人接着说:“时水这丫头大老远来了,咱府上不能亏待她。嘱咐下去,时水当我干闺女都使得,以后就按小姐的规矩伺候。快收拾好院子给人安顿好。”
管家边听边点头,只听着“闺女”二字,只觉得天雷再次滚滚落在自己脑袋上。
这可使不得,让全府都当小姐伺候,事情怕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老爷定是不想吓着小姐,咱这做奴才的要好好为主子成就一番苦心。
他忙说道:“老爷放心,小姐的吃穿用度奴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不让小姐受半点委屈。”说着说着,管家老炮倒把自己感动哭了。
他那厢一壁甩着袖子抹泪,一壁往外走。
旁边时水看得稀奇,这魏府老爷也忒热情好客。看旁边管家,听说要给我安排院子,都气哭了。是啊,谁曾想来还钱的,倒要花这么多力气去捧成小姐。
时水还没看清楚这唱得哪出,就晕晕乎乎地被人引到一处开阔敞亮的院子,栽着一圈扶桑,种着几棵樟树,院中心一池荷花,从高处接了水,做了个流水小泉。
时水左右环顾,觉着就是自家师父来了,也会很喜欢这处院子,魏家上下有心了。
行,既来之则安之。时水走进厢房,仿佛听见自家师父说:善哉善哉。
师父啊师父,二十年不见,你这刎颈之交也不知是好是歹。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有人敢欺负我时水,那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时水在心中放了狠话,也不管那消失的二十二两银子,要了热水热饭,好一通收拾,昨儿大半夜就闹起来,这会儿正困得不行。
时水呼呼大睡的时候,管家老炮被魏大人留在书房。魏东寒问:“时水的银子呢?”
“回老爷,在我这儿收着呢。”管家猜测主子的意思定是要把人先绊住。
“嗯,那你先收着。这丫头一时半刻可别想跑了!”魏东寒此时从故人相认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想着把人留下是第一步。
她师父元祐,哦不,左不语,也不知在哪儿猫着。若留住这丫头,元祐保不齐就会出来相见。老元,你这招羊入虎口,可不是上上之策。
这丫头看着涉世未深,放出来要是被坏人盯上,还不给你生吞活剥了。嘿,老元,也就是我魏东寒,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也不能让这孩子出去风餐露宿。
魏东寒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只这二十两银子,能拖住孩子一时,却拖不住她一世。此时下人来报:公子回府了。
魏东寒眼睛忽然一亮,算计已成。
一夜无话,转天一早,婢女们等在时水房门口,待姑娘开了门,便一连串地进去。八位婢女捧着洗漱用具,衣服,鞋子,还有各色首饰。
领头的婢女一行礼,开口道:“给小姐请安,这都是老爷吩咐为您连夜准备的,不知合不合您的意,等会儿用过饭,就有女裁缝上门来给您选料子裁衣裳。”
婢女一边说着好听话,一边拿眼风轻扫面前的少女。长得一副小家子气,也不知哪里得了老爷的赏识,听说昨儿进府的时候还是土猴一样。
时水任由下人们好奇打量,她从小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也没做过小姐,此时倒也觉得有趣。
待众人七手八脚给她梳头换衣服后,管家步进院子,在廊下站着说:“小姐,昨儿睡的可好?床硬不硬,被子厚不厚?”
时水一听噌地站起来,也不管身后一众准备画脸描眉的婢女。拖着一身碧绿色的衣裙出了房门。
管家一看,嘿,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小姐穿上这当下时兴的女装款式,也是柳腰削肩步履款款。腰带上挂的翡翠吊坠儿,猫眼珍珠的丁零当啷好不热闹。虽比不得贵族女子文雅端庄,却生动活泼可亲可爱。
管家一时满意的又红了眼眶。
那边时水善于察言观色,看管家神情,方知这是又心疼上银子了。想来这套衣衫首饰,没有三五两置办不出来。
时水说少了,这套连鞋带袜三十两。
“老炮叔,我睡的挺好。这上上下下让您费心了,我要去谢谢魏叔这么破费。”
管家听了一声“叔”,顿时心花怒放,心想自己没闺女,不知闺女的好啊。
他笑着说:“小姐莫要说这见外话,让老爷听见倒生分了。这会儿公子还未出府,老爷吩咐,让小姐过去认认人。”
“走吧!”时水也不多说,由着管家领路,径直往魏公子的院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