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心。”婉儿告诉窦宝说。
“补心呀?”窦宝笑,“说的也对,老道心不好,得多补补才好。”
“少胡说。”婉儿白了他一眼,“妖道要练心魔咒,要吃童男与童女各五百个,方可成气候。”
窦宝听后倒吸一口冷气,“好妖道,真他娘的邪乎。看着人模人样,竟然是个吃人心的禽兽。”
“臭小子,你骂谁呢!”婉儿横眉立目,怒气冲冲。
“哎呀!”窦宝用力一拍脑门,“怨我怨我全怨我,我只顾着骂老道,忘了婉儿姐也是个吃人心的……”
话没敢说完,只敢吐了吐舌头。
呲牙一笑,又说:“姐吃了老道的心,不知道老道身上的修行是不是转嫁到了姐的身上?”
婉儿得意一笑,“不告诉你。”
窦宝心说:“贼婆娘,看你这副满脸开花的德性,我也知道你得了便宜卖乖。八成你早就想找老妖道张怀素讨他的心来吃,看似除魔降妖为名除害,实则中饱私囊为己牟利。哼哼,小爷我碍着面子不好揭穿你,你最好少在小爷面前假扮良家,哪一天真正惹恼了小爷,小爷把你肚子里面的牛黄狗宝一块儿全掏出来!”
“臭混账,在琢磨着怎么报复我了吧?”婉儿分明看穿了臭小子的心,用舌尖儿舔一舔嘴角,邪魅一笑。
窦宝吓得赶忙捂住心口,“你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我这颗心不是好心,满是毒疮。净是坏水,你要给吃了,起码病上三年好不了。”
婉儿噗嗤乐了,“你当我什么心都稀罕的,我呀,只稀罕人心,什么猫呀狗呀、猪呀驴呀的心,我一点儿也不稀罕。你踏踏实实你那颗心装肚子里,姐不要你的。”
窦宝松开心口,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姐有眼光,不是什么破烂儿都稀罕的。”
说罢,嘿嘿傻笑,一脸卖乖相。
“翠翠呀?”婉儿问小光头,“你可想回家去么?”
小光头赶紧跪下,“菩萨心善,成全了小女子吧。小女子做梦都想回家,只是……”
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只是什么?”窦宝抢嘴,不给婉儿说话的机会,“有难处只管说,我和我姐别的事情不管,专管三界不平之事。”
“只是小女子叫恶人拐走,又遭恶人坏了清白,怕只怕回到家中,没脸见高堂二老。我的命呀,怎么这么苦呀……”双手掩面,哭得好不伤心。
“别哭别哭,快先别哭,”窦宝轻轻用手拍打小光头的油光光的头顶,“乖了,乖了,先别哭,让宝哥哥替你拿主意。”
翠翠很听话,不叫哭便立马不哭了。
婉儿斜眼白了窦宝一眼,“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好小油嘴,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帮她拿主意?”
“这个么……”窦宝搔着头皮,苦思伎俩。
“哼!”婉儿语带不屑:“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话说出口,得兑现才行,不然容易叫别人瞧不起。”
“哼!”窦宝不服气,梗着脖子说:“我早就想好主意了,故意不说罢了。”
“嚯!”婉儿轻蔑一笑,“好硬的一张死鸭子嘴。那就请诸葛先生赏下真章吧?”
言语之中,尽是挖苦,宝少爷吃不惯这一套,用力一拍大胯:“成亲!”
翠翠一听,两眼发直,瞬间呆傻。
婉儿同样呆住,直勾勾的盯着豆包。
“好官人……”翠翠喜极而泣,以双膝做脚,爬到窦宝跟前,伸出双臂搂住窦宝的双腿,“奴家往后就是哥哥的人了,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叫往东不敢往西,让打狗绝不撵鸡,奴家做牛做马,也要尽心报答哥哥的情义……”
婉儿欣然微笑,“这倒也是个好法子,你个小猢狲虽说油嘴滑舌、机灵古怪的,倒也不是那种不可托付终身的浪荡子弟。再说,你样子也还看得过去,而这位翠翠小姐也算得上是个上品的人物,你俩做一对儿,倒也般配。既然如此,我就充个大,给你们做个婚媒见证,等见了你的丈人丈母,我就说你是张生爱莺莺,她是英台恋山伯,一个是襄王有心,一个是神女有情,你俩早就暗许了山盟海誓,因怕家长不答应你俩在一起,故而翠翠与你私奔,正好被我这个做姐姐的撞见,于是我硬拽着你们回去见亲家。我就说,你们已经木头钉成船,稻米煮成粥,八成翠翠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小的儿。那时候,你丈人丈母即使再如何生气,也只能认下这门亲。你顺理成章做个倒插门的女婿,好吃好喝好服侍,你也不算吃亏。”
“呸!”窦宝啐口粘痰在地上,“你当我窦家的子弟讨不到老婆吗?别人穿过的破鞋,我岂是能穿得!别人咬过的馅饼,我岂是能吃得!我要娶,也要娶那种干干净净的大闺女,岂能娶这种残花败柳做妻室!”
“原来——你!”翠翠因羞成怒,腾地起身,奋力朝着墙壁撞去,“我不活了!”
婉儿一把拽住翠翠,大叫:“不可!”
又劝:“这混账天生一张狗嘴,说得净是畜生话。你休听他胡说,姐为你做主!”
“姐呀!”翠翠抱着婉儿号啕大哭,“你可得为妹子做主呀,妹子活不了了……”
“贼混账!烂球根子!不说人话的畜生!”婉儿狠狠瞪着一脸无所谓的窦宝,咬牙切齿,恨的不行,“明明是你说要成亲,却又翻脸不认账。好哇!好!我倒是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看到底是个黑心,还是一块石头!”
窦宝紧忙退后几步,紧捂着心口,直眉瞪眼朝婉儿叫喊道:“没错!是我说要成亲。可我没说是我跟她成亲。”
“不是你,还能是谁?!”婉儿怒冲冲质问他。
“朱尔旦!”窦宝很大声道:“小光头的姐姐既然能嫁朱尔仁,她也就能嫁朱尔旦。亲姊妹嫁亲兄弟,不正是好上加好,亲上加亲。哼!枉我一番好心,你们却当成驴肝肺。孟子说过,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过去我不信,这会儿我信了。”
“呸!”婉儿啐道:“满嘴粪水的臭无赖,那是孔子说的,不是孟子说的。”
“我管他姓孔的说的还是姓孟的说的,总之,你们就是难养的货,同小人一个德性!”
“臭无赖,我且问你,你把翠翠许给朱尔旦,那朱尔旦就能不问价钱胡乱要人?”
窦宝嘻嘻一阵坏笑,拍打着胸脯,得意洋洋的说道:“朱尔旦是什么脑袋,我最清楚。你们只管放心,只要见到他,凭我这张嘴,就是他不肯也要说得他肯,我保证他乐呵呵、美滋滋、喜颠颠的把这秃头的小娘子当成个宝贝,留在家里供养着。”
“风大小心闪了舌头。别说没用的大话唬人。”
“我若做不到,你自管拿走我的心!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好!”婉儿将柳眉一挑,“咱俩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人,你说话算数,我说话也算数。你要把事儿弄成了,你开个价码,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准儿给你办。可你要是空口说大话,事儿办不成,你可别埋怨我手黑!”
“好!”窦宝大步上前,“那咱就三击掌!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