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百花阁格外寂静透亮。
初靓宁立于院中,透过手指尖看向天空,四周灵力充沛,是因为天师府的小辈在此吗?想当年她倘若修炼,三里地的修士都要哀嚎,毕竟灵力都汇聚到了一处,修士修炼平白要横跨三里地。
想到此,初靓宁不由的笑了起来,当年意气风发,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日日拼了命的引灵,非要搞得秣陵鸡飞狗跳不可,哪怕她能消化的还没一院子那么多。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笑什么啊?”
感受着披风的暖意,初靓宁笑着感叹道:“有映红真好,小姐没了谁也不能没了你。”
过滤了映红的碎碎念,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心满意足地朝着屋内走去,身后的映红跟着伺候她躺下后,早早的吹灭了蜡烛。
“今天是不是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
“晚上天师府的天师会给老爷做法事,为了不打扰他们,所有人都早睡了,小姐也早点睡吧。”
初靓宁了然点头,拉住了正欲离去的映红,从枕头边掏出了个首饰盒,打开摸出个木簪子。
“你带着这个。”
“小姐的首饰都十分贵重,怎么能给奴婢。”
“就知道太贵的你肯定不会要,放心吧,门口梨树上砍的。但关键是,上面有天师府天师下的护身符咒,我专门给你求来的,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小姐。”
“小姐你糊弄映红,这上面的字我虽然不认得,但这种符号一看就是秣陵那边的。”
小丫头还懂得挺多。
初靓宁把木簪子往地上一丢,背过身佯怒道:“不爱要算了,扔了得了。”
竖起耳朵听得一声叹息,然后是捡东西的声音:“小姐盖好被子。”
初靓宁大爷似的躺着不动,闭着眼悠悠的应了声“嗯”。心里还不忘嘀咕诽谤——现在的小丫头真难伺候,哄人都要哄出个花样才行。
听到大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初靓宁睁开眼,坐起身。
一下死了七个工头,天师府又只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想想就睡不着。
懒得管,她灵根压着封魂钉,又没有多少灵力,傻子才去蹚浑水。
初靓宁抖了抖内衣的袖子,晃悠悠的打开门,睡不着,出去散散步——看了眼高挂的月亮,朝灵堂而去。
入秋了,风还真挺大的。
此时的灵堂,一口棺材停在正中间,月色寂静,只有两盏长明灯晃着忽明忽灭的光。
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迈着小碎步走进院子。
“倒霉死了,偏偏今日来值夜。”
“昨日还有长工和奏乐的,热闹些不吓人。”
“怎么连虫叫声都没有。”
“我们偷偷溜回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到这边来。”
“快走,快走吧。”
丫鬟前脚刚走,天师府的少年们后脚就进了灵堂。
初靓宁散漫的坐在屋檐之上,看了一会张初久沉稳的指挥:“布往生阵,还魂蛋和铜炉摆在那里。”
这个小道士倒是和张淏有几分相似,说得好听是清风月明,说的难听就是老古板。
“张小天师年岁不大,行事却十分老道,你师父若是在场,必定颇为骄傲。”说完,转身翻下下了屋檐,动作行云流水但没有用丝毫灵力。
张初久微微行礼,表情的吃惊藏也藏不住:“邹庄主谬赞,晚辈熟读各派武功简章,但邹庄主的轻功却是前所未闻,而且十分高明,就是我师父闻名于世的蜉蝣步,也分辨不清孰强孰弱。”
听得初靓宁心里十分畅快,笑着摆摆手:“你说的蜉蝣步我见过,是算得上数一数二,就是比我差点。”说完,她扫了眼不远处的张芸,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小家伙果然像个鞭炮一样炸了过来,“我师父的蜉蝣步天下第一,唯一可以比肩的只有初靓宁的云空步。”
“芸儿,不可无理,邹庄主乃世外高人。而且修为不是用来攀比的,是用来修身的。”
“师兄,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初靓宁眨了眨眼,心中忍不住感叹,张子瑜真是教了个好徒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带的一个比一个离经叛道。
“邹庄主?”
“嗯?”初靓宁抖了抖袖子,装作不经意的露出手指,有危险会预警的感应符怎么画来着?低等法术许久没用一时还真记不全了。
“夜深天凉,又是秋天。邹庄主穿的这么少,小心着凉。”
“好。”初靓宁根本没注意对方说了什么,眉毛一挑,想起了术法,上前半步,先抓住了较近的张芸。
没想到,术法还没趁机打在小家伙的后背,张芸已经先一步跳了起来,大骂:“你故意冻我是不是,手比冬天的冰块还要冻人,大半夜的不穿衣服,还真以为你武功高强不怕冷呢,原来是死撑着。”
见张芸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初靓宁不生气,反笑道:“你现在这样真像我的一个亲人,唯一的亲人。”
张芸一噎,一想到对方才死了爹,身边的亲人都心怀不轨,瞬间软了语气:“那怎么没见到他?”
初靓宁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是我养的一只兔子,他胆子很小,就喜欢粘着我。”
说话间,手心灵力翻涌,感应符掩埋进了两只马尾里。
“那你的兔子呢?我师父也养兔子,正好凑一对。”
见小家伙这么好脾气,初靓宁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骗你的,你在千雪山庄这么久,哪里有兔子。”
“什么?亏我刚才还觉得你很可怜,白瞎了我的好心,不理你了。”
初靓宁失笑的看着张芸往灵堂里跑去。
“邹庄主自便。”张初久也紧跟其后。
初靓宁随口“嗯”了一声,转身正要离去,耳朵突然听见一阵风伴着踩屋瓦的声音,眯眼抬头一看,黑衣人快速飞掠而去,跳下屋檐消失不见了。
她紧跟着飞上屋檐,四下看去,周围静悄悄的,除了灵堂里小天师的交谈声,再无任何动静。
正欲离去时,脚底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封信,里面只有几个字——子正,百花阁一见,告知真相。
看着初靓宁四处观望没有发现便离去后,黑衣人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摘下了兜帽:“你怎么知道小姐一定会见你。”
一个影子缓缓走近:“百花阁是小姐的住所,来与不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做的事,你也不想邹夫人得意吧?”
“你发誓绝不会伤害小姐分毫。”
“这是自然。”
“我会做到,你也要做到。”
见黑衣人要走,黑影凉凉道:“你的新发簪不错,而且威力不小,戴着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黑衣人缓缓摘下发簪,用力握在手心里,上面秣陵图案即使是在黑暗里也无法忽视。
“有时候我常常会在想,小姐真的还是小姐吗?”
“你在胡说什么!小姐当然是小姐。”
“无所谓了。”呼吸间,黑衣人已经重新戴上了兜帽,消失在夜色里。
子时的钟声很快就敲响了,初靓宁坐在百花阁的梨树上,手里拿着一壶热酒,依旧是一身单衣,盯着天空,好像在赏月。
实际上是在看空中的七根光柱,往生阵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一气呵成最好。也许是年轻了些,当年张子瑜一炷香就能搞定的阵法,现在一个多时辰了才稳定下来,不过也算得上顺利,再等上半个时辰,事情也就成了。
不过拿张子瑜举例子还真有些欺负人了,说得上年少有为了。
眨眼间,一根光柱就灭了下去,但很快又亮了起来。
初靓宁挑眉,仰头喝了口酒,不经夸啊。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邹庄主。”
初靓宁指间微顿,一个翻身就掉下了树。
只见来人浑身都僵硬了一瞬,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小姐,小心。”
初靓宁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来者是友非敌何必遮遮掩掩。”说完,抛出了手里的酒,“正缺月下酒友,共饮一杯如何?”
“我很好奇,如若刚才并未表现出担忧之色,小姐当如何?”
见黑衣人不喝,初靓宁也不勉强,笑道,“兵贵神速,阁下说如何?”
“小姐灵力不足小人一成。”
“打架又不是比谁灵力高。”初靓宁见来人不急不缓,不像是来谈事,倒像是拖延时间的,瞬间就没了耐心,“闲话少言,信中何意?”
不等黑衣人说话,初靓宁便感觉手心一阵灼热,顺着四肢,直冲心脏,抬头猛的朝灵堂的方向看去,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任何动静,反而十分寂静,连一只虫的叫声都没有。
刚才在灵堂也是,就算是秋天,怎么会连只虫的声音也没有?
初靓宁心中担心天师府的小辈,无心再顾忌黑衣人,转身就要离去。
不料,一把刀从黑衣人的袖口迅速飞出,斜插着从眼尖掠过。
“小姐,抱歉,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不会为难你。”
此时灵堂前
张初久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看着身后人事不省的师弟师妹们,眼眶都红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放心,就是普通的迷药,天亮就会醒过来。”只见黑衣人缓缓摘下了兜帽:“没想到你还挺谨慎,我只能亲自给你下点毒,不过这玩意不致命,只是让你运不了功,没几个时辰也就排出去了。”
“映红姐?”
映红自顾自的朝屋里走去:“小姐喜欢你们,所以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乖乖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邹庄主吗?”
“只要她现在不过来,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别想了,她过不来的。”
此时张初久心心念念的初靓宁被追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才找准了机会,一掌击碎了黑衣人的佩刀。
看黑衣人无动于衷,她叹了口气:“真难缠,你的刀都碎了,等你修好了再来找我切磋吧,随时奉陪。”说完,迅速翻身上了屋檐。
黑衣人紧跟其后,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远,之前尚且能用内力驱使刀拦住去路,没了武器,任何招式在云空步面前都会捉襟见肘。
快到灵堂的时候,初靓宁突然感觉身后一空,再回头,果然没人了,刚才对打时,她就发现了,来人畏畏缩缩宁愿浪费灵力,也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从头到尾护着兜帽,明显不想暴露身份,到这里果然也就不追了。
远远的看见小天师们倒在灵堂的院子里:“张小天师,怎么样?”说着,手中探析着脉搏,确定无碍,才放下了心。
“我没事。”张初久看着就急,顾不得身上的毒就要起来,“邹庄主,是映红姐,你快进去阻止她,回魂蛋还在里面,我们已经把魂成功招来了。”
“映红?你没看错?”初靓宁心中难以相信,但也知道天师府的人是不会妄言的。
顾不得张初久,初靓宁朝屋内奔去,映红穿着黑衣,背对着门口,只露出了一点点侧脸,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真的是映红,怎么会是映红?映红为什么要和天师府对着干,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映红也有所感应的回过头来,脸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小姐。”
初靓宁第一次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对映红道:“要么自己过来,我当今晚没来过这里;要么我亲自抓你,按照规矩,打个半死赶出府去。”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映红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映红想一辈子做小姐的丫鬟。”
人转过来后,初靓宁才看见小丫头的手上有伤,从虎口处横切过整个手掌,血液流了满手,袖子都染红了。
初靓宁本就心有不忍,这下更心疼,语气立刻缓和下来:“你过来,小姐看看你手上的伤。”
突然,映红的表情变了,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但为了小姐,映红宁愿忍痛离开。”说着,她猛的朝眼前的回魂蛋拍了下去。
张初久瞪大眼,一惊:“邹老爷很凶,她就不怕被附身吗!会没命的。”
初靓宁眼皮子猛跳,生死存亡哪里还顾得上藏拙:“慢扎贡。”
映红伸出的手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这是早已灭族的李家秘术,你居然会?而且书中说这是高级术法,就是李家巅峰时期,会这一招的子弟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人命关天,别裹乱。”
沉稳的张初久少见的话多起来:“在客厅时,烧婚书的火术也是李家术法吧。”
初靓宁见他有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随口敷衍道:“其实我是李家的私生子。”
张初久嘴巴大到可以塞下鸡蛋:“私,私生子?”
“我爹玷污了人家姑娘不负责,李家灭族后,更加不敢提,生怕被世家讨伐啊。”她看向棺材,邹老庄主,抱歉,我都给你道歉了,你就别跟我挑理了。
“玷,玷污;不,负责?”张初久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是啊,张小天师,这世界脏着呢,你这张小白纸可别被染黑了啊。”初靓宁语气戏谑道,“行了,眼珠子都要砸我脚背上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映红身边,正想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经意间扫过铜炉里的回魂蛋,一阵血色的红光流转其上。
是映红手心的血让回魂蛋里的魂魄变凶了,除了少数得道的大能,一般魂魄是没有意识的,倘若凶起来,只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眼见回魂蛋上从顶峰开始裂开,初靓宁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反身跳起来扑倒了身后的张初久。
下一瞬,“轰隆”一声,无数蛋壳散落,再回头时,映红的瞳孔已经全部变成来黑色,半点眼白也看不见了,回魂蛋里的黑烟正不断的涌入映红的身体。
张初久表情也沉重起来:“邹庄主,我是修行之人,不会容易被附身,你应该先救映红姑娘。”
“我倒是想啊。”初靓宁语气冰冷,“她把血喂给那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救不了她了。”眼看着被附身的映红翻窗而出,“现在立刻开启往生阵,先把人困在这里再说。”
“往生阵已经被映红姐拿血破开了一个角。”张初久的声音有些抖。
听出了小家伙有些害怕,虽然性格成熟,但毕竟年纪还小,遇到变故慌张无措都很正常。初靓宁没有去追人,转身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向身后的小天师:“你就把我当做张淏,天塌了,自有高个的去顶,别怕。”
见张初久懵懂的点了头,初靓宁赞许的盯着他的眼睛:“现在我要去追人,你是想留下来照顾你师妹师弟,还是和我一起去?”
“一起,邹庄主,我能帮上忙的。”
“好,张淏会以你为骄傲的。”
出了灵堂,新鲜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小路尽头。
“那个方向是?”
“邹云权的院子。”
“真的如传闻说的,邹老庄主要杀人报仇?可是已死之人的魂魄认不得人才对啊。”
“认不得人,但认得刀啊,人的魂魄与生前武器是有所感应的。”
“邹庄主怎么知道?”
初靓宁一噎:“当然是猜的了。”
还好张初久并没有深究:“也就是说邹老庄主的佩刀在邹云权那里?”
“贪财好色之徒偷把宝刀也说得通。”
血迹在一处偏房门前断了,房屋紧闭,旁边就是马厩。
张初久皱眉:“人应该不在里面。”
“没错,无意识的人进门是不会想着关门的,可是血迹为何又断了?”
看着张初久俯身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这一片的血迹格外的多:“他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
正思索着,初靓宁身后阴风阵阵,她扫了眼马厩,下意识的俯身,凭空生生旋转了躯体,映红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她手里高举着把镶金的宝刀,当头就要砍下来、
倘若是旁人,此时脚下无着力点,要么摔在地上的同时被砍成两半,要么就地翻滚保命,摔个狗吃屎。
初靓宁脸上依旧是散漫的微笑,一掌拍在地,双脚在空中向走台阶一般走上映红的肩膀,两脚锁住她拿刀的手,用力一转。
刀落的瞬间,反脚正欲一招制敌。
猛的踹下去,映红却犹如铁一般巍然不动。
糟了,她内力不济,用腿踢不动。只能快速后退,保持安全距离。可她退,映红就进,越退越近,虽然追不上她的云空步,但映红不会累,她会累啊。
眼见着撑不住,一道金光闪过,是张初久的金光咒。
二人一路打出邹云权的院子。
初靓宁大喊道:“张小天师,你是杀不死他的,砍下她拿刀的手。”
刀光剑影中,一片血液扬起,映红连手带刀落在了地上。
映红瞬间停了下来,不停的用没了手的胳膊去捡地上的刀,鲜红的血流了满地,映红的脸早就成了灰白色,诡异的是,她依旧在捡刀。
“魂魄是不会知道什么是断手的,他的魂魄依旧是完整的,刀在地上,他本能的会想把刀捡起来。”
“还算聪明,准备好回魂蛋。”初靓宁俯身看着映红,不忍的闭了闭眼,然后开始设往生阵,“一炷香后,我会瞬间拉出映红的肉体,收魂就交给你了。”
很快,映红的残体被猛的拽出阵中,邹老庄主的魂魄瞬间脱离肉身,撞在往生阵的虚空壁上,踏不出阵半步。
他在阵中疯狂逃窜,等到无力后,被张初久收进了回魂蛋里。
“事不宜迟,张小天师,麻烦你现在就念咒超度,让邹老庄主投胎去吧。”
“好。”
初靓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极为虚弱的呼喊:“小姐。”
她浑身一震,立刻抓住了映红的手:“我在,映红。”
“对不起,小姐,我以为只要邹老爷回来就一定能帮你赶跑坏人。”
”我不怪你的。“看着她血都流干了的手臂,初靓宁顾不得压制封魂钉的灵根,提起灵力打进映红的体内。
张初久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流了太多血。”
封魂钉的震动让初靓宁感觉胸口一阵气血上涌,但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不想映红见到她的最后一眼是她吐血的场景。
感受到手心里的手越来越无力,她眼眶红了,拼命的抓住却感觉心里更空:“映红,我舍不得你。”
“小姐,我会守护小姐。”映红的声音几乎已经不可闻,“死后……厉鬼……杀……权……”
看着映红死不瞑目的眼,初靓宁一把按住她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翻涌的气血,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邹庄主!”
挥开张初久企图过来扶的手,初靓宁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合上了映红的眼睛,声音沙哑:“映红对我忠心,我不想她死后还背上弑主的名声。张小天师,我想拜托你——今夜的事请不要说出去。”
张初久郑重道:“我答应你。”他面带担忧,“邹庄主你的伤?”
“老毛病,没事的,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自顾自抱起映红消失在夜色里。
张初久也离开后,邹云权院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发出”唰唰唰“的响声,屋里的蜡烛亮了起来:“一直吵个不停,没完没了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吵本少爷赏你一百大板。”
屋子的门打开,邹云权的表情从不耐烦瞬间变得恐惧起来,还没来得及喊叫,人便朝后倒了下去,那道黑影猛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