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还挺齐全的。”游博衍喃喃道。
把包放在沙发上，温行风上楼看了看。
房间也都收拾好了。
二楼的主卧是最大的，装饰简单，两个衣柜并排站着，分别挂了几件衣服。
三楼也收拾出了一间主人房，贴着符合女性审美的装饰画，桌子上放着一个八音盒，衣柜里挂着几件颜色不同的旗袍和一条百褶长裙。
真贴心啊。温行风默默地想着，下了楼，站在木质螺旋楼梯上俯瞰客厅。游博衍坐在沙发上，身体对着壁炉，脸却转向窗外，目光落在树上，久久没有移开。
“长宁，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温行风沉默着走到他身边坐下，呼唤出系统。
即便系统再三强调，他也想要试试能不能救下沈培风。但系统启用了最后的控制权限，控制了他的行动，严禁他用任何方式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这是系统唯一高于宿主的权限，通常在宿主威胁到小世界安全时启用。温行风无可奈何，只能咬牙接受了这个结果，
“现在沈培风的副手已经和日军交上火了，按照计划，他会被抓住，严刑拷打下背叛沈培风。”系统没有展示画面，干巴巴地读出一行字。
风穿过树梢，掀起窗帘。余锦瑟笑容苦涩，摆弄着一方纯白的手帕。游博衍还是那样，定定地望着树，难得没有注意到温行风的靠近。客厅里静得可怕。
“不能救他的命，那救他的魂，总可以吧？”温行风不痛快地提议，“保住老师的魂魄不散，在身体死亡后可以自由飘荡，等他愿意了就转世，活在一个和平年代里。”
“好的，宿主。”系统的声音刻板僵硬，没有一丝情绪。
每个系统都会被分成两面。一面是人性化的结果，也就是先前的长宁，会用娇滴滴的声音讲俏皮话；一面是机器化的结果，也就是现在的系统，只无条件服从于规则，别的一概不管。
当必要的时候，机器化的那一面会占主导地位，压制伴随快穿员而沾染上情感的另一面。
“你现在可以休眠了，让长宁出来。”温行风冷漠地说道。
“是，宿主。”随着系统的回答，电流音响起。
紧接着是长宁惊惧到变了形的声音：“ε＝ε＝ε＝（＃＞д＜）?宿主，小黑屋好可怕，好恐怖啊，我突然就被拉进去了！┭┮﹏┭┮”
温行风没有心思安慰她，只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决定：“你注意着上海的动静，老师殉国后我会把他的魂魄保护起来，等他愿意转生了再让他去到一个没有战争、衣食无忧的位面。”
“哦哦。”长宁晃了晃脑袋，“我可以复制一个这栋别墅出来，让他像从前一样，在江边散步，在树林里观察丁达尔效应。不会有战争，他永远都是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
阳光开朗啊，原来老师曾经是这样的。温行风忍不住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树。恍惚间，仿佛有一个年轻人站在树下，冲他招了招手。
“你知不知道，呃，老师种树的那天是什么天气？”温行风鬼使神差地问道。
明明问再多都没有用了，但他还是想多了解一点，再多了解一点。死亡不是生命的尽头，遗忘才是，温行风只希望能记住更多关于沈培风的一切。
“之前沈培风回忆过，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夏天，多云，没有风，沈培风穿着灰色的运动服，把树苗种在院子里，还摸着树苗说‘要好好活下去’。”长宁没有把沈培风的记忆录下来，只能尽力描述。
原来是这样啊。温行风垂着眼眸。
回过神来，他看向余锦瑟：“锦瑟，你的房间在三楼，已经打扫好了。”
仿佛终于从思绪里抽出身来，游博衍把头转了回来，默默扣住了温行风的手。
“你和我一起住二楼。”温行风脸色微红，不自在地说。
动了动嘴唇，余锦瑟惊讶地看着两人：“你们跟老师坦白了，他居然也接受了？”
皱着眉看过去，游博衍有些跟不上节奏：“你不是应该奇怪我们住一起吗？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早就知道了啊。”余锦瑟的目光落在十指相扣的手上，嘴角撇了撇，露出点嫌弃来，“还不够明显吗？”
疑惑地转头看着温行风，游博衍费劲地理解眼前的状况：“你知道她知道了？”
轻咳一声，温行风避开他的视线：“这不重要。”
所以被瞒着的只有我一个？游博衍不满地收回目光，又皱起眉：“老师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温行风坦然道，“不过他不是把你交给我了吗？”
抬了抬手，游博衍回想起沈培风临走时的情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是这个意思啊，我以为他说的是生死搭档的事。不对啊，那也应该是把你交给我，怎么变成把我交给你了呢？”
“组长大人，这个也不重要。”余锦瑟乐了，打断他的话，优哉游哉地上了楼。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游博衍低头把温行风揽在怀里，还嘀咕着：“本来就是把你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事还给弄反了。”
“闭嘴吧。”温行风轻轻推开他，“回房间，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他自顾自上了楼。
游博衍的伤在右手臂，是一道刀伤，好在不致命没感染。温行风重新处理了一下，仔细地包扎好。
至于注意事项，温行风心知他大大咧咧惯了，比起叮嘱他，还不如自己看紧点来得有用。
“真贤惠啊。”扒拉着绷带，游博衍叹了一声，又往温行风跟前凑。
“没脸没皮。”伸手把人推开，温行风站起身，状似无意地问，“你知道老师要去上海执行什么任务吗？”
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良久，游博衍才坐直了，脸色很难看：“不知道。”
看着温行风的眼睛，游博衍缓缓说：“但我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没准备活着回来。”
从裤兜里掏出手表，游博衍摩挲了一下表盘，低着头默默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