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去乌玉屋里寻不到人的路遥，拎着早餐站在房门口制止了他的动作道：“你那钉子不能拔，小命儿要是没了白瞎乌玉遭这么多罪把你救出来。”
“她救我？”
不会吧！
路遥讶道：“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司阴脑中一片混乱，开始剧烈疼痛，他一手按在脑侧一手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的人眼底幽深“也不是什么都记不得。”
现下被人剖出妖丹的剥魂离魄的疼痛是记得的，钉在暗室里也是记得的，只不过前因后果或是旁的想起来就头痛。
路遥看他略微僵硬的动作，心里也佩服他骨头硬，换他被那样的钢钉钉在皮肉骨上恐怕早就不能动了，更别说下床抱人。
拍拍他肩膀道：“你也休息吧，待岑海醒了会给我能够祛除你体内噬魂钉人的消息。”说罢还替二人掩上了房门。
司阴环顾一下，屋里只有这一张床，俯身把少女向里挪了挪自己也躺了上去。
乌玉身心俱疲，一觉便睡到了午后。
毫无形象闭眼伸懒腰的胳膊碰到身边的人，被箭矢所伤的伤口又洇出血迹来，她疼得抽气。
胳膊被人抓住，翻开袖子查看小臂上贴骨而过的贯穿痕迹，裹了纱布，两面都透出血痕来，鼻尖儿嗅一嗅略有腥甜的味道，司阴突然贴了嘴唇上去。
隔着厚厚的纱布自然感受不到他的舔舐，可那点水痕让乌玉仍旧红了脸。
“你..你做什么。”
司阴也觉得这样不对，放下她的手道：“气味熟悉，我们以前便熟识吗？”
这下轮到乌玉懵了，很快就明白过来，恐怕是受创过重妖丹也叫人剖了，导致记忆混乱。
“是啊，熟识了二十年。”其中十几年我还是将你背在背上的，乌玉淡笑着答话，心里难掩酸涩。
两人都没了话。
乌玉闭眼养神想着接下来的打算，门被人大力推开，路遥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起来起来，拔钉子的人我请来了！”
“什么！”
乌玉一骨碌爬起来，对司阴交待一句“你躺着别动。”随他一起去见了那仙风道骨的老头。
岑海见路遥带着乌玉进来，不顾老头的阻拦站起来“师父，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救命恩人。”
老头捋着胡子起身迎她，拉着乌玉的手拍一拍按在岑海身边坐下，满目沧桑凝噎道：“老朽待徒儿感谢姑娘的义举，这小子丢了半年多我遍寻不得，如今可算是回来了...”说着竟大哭起来。
“师父...”岑海探身拉过老人家坐下，对乌玉道：“你别见怪，这老小孩就是这样。”
“没事。”乌玉笑着摆手。
等这老小孩儿哭完了，岑海又继续介绍“这是我师父明日道人，师父，这位是乌玉。”
“明日道人？就是那位癫道明日？”
“怎么，姑娘也听说过老朽。”明日孩子气的坐扳正了身体，语气中难掩得意。
乌玉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他十分可爱，故意逗他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日挠挠头看向徒弟“你不是叫乌玉吗？”
岑海也不为他解围，抿着笑只管看。
乌玉逗他道：“看来老先生这是在山野里游玩得太久了，连鼎鼎大名的玉鸦都没听过吗？”
“玉鸦？”明日摸着光头若有所思，嘀嘀咕咕的说着“我怎么没听过呢？难道真的是我隐居太久了？”他戳戳徒弟道：“也不对啊，我这半年一直找你，没少在江湖上跑动啊，怎么没听说过呢？”
岑海但笑不语，明日又问他“真的很有名吗？”
“是。”
老头不高兴了，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又回来问他：“比我还有名？”
岑海让他嘟囔烦了撑着头答道：“对啊。”
老头更不高兴了，碍于人家是爱徒的救命恩人绷着不说话。
乌玉给他倒杯水，打趣儿道：“老先生，走累了吧，坐下喝点水。”
一时有些着急忘形，明日有些暴露在小辈面前的窘迫，干咳两声坐下乖乖喝水。
乌玉又往空杯里添了水，道：“我们这些徒有虚名的小辈都是江湖上人乱传的，怎么比得上老先生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岑海一个趔斜差点摔到地上去，名声？杀人如麻还是嗜血成性...亏她敢说啊！
谁知明日很受用，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那老先生，哦不，应该叫老前辈了，您能不能大发善心救一救对你崇拜非常的小辈呢？”
明日哼了一声，好似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边走边道：“人在哪儿呢？带我看看去。”
乌玉引路将明天道人请出房间。
路遥道：“你不都和你师父说过了，他已经答应救人了吗？”
岑海伤病未去脸颊依旧不自然的潮红，两指摩挲着下巴道：“这不是更尽心尽力吗，你别说乌玉还真会哄孩子。”
“是啊。”路遥眼神放远，轻声道：“以后有了孩子教导起来倒是方便许多。”希望他有幸看到这一天吧。
岑海：...这是一码事?
...
情况比明日想象得更难以应对，司阴的身体摸不到脉搏，药引灌下去也毫无反应，他吃不住如此凶恶的噬魂钉拔下一颗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光是吊命的药材路遥就不知送来了多少，明日为了报答对爱徒的救命之恩，怕普通的蛊虫不行，把自己心肝宝贝一样的蛊王都咬牙拿出来了。
尽管没人对明日施加压力，老头子仍旧汗涔涔的忙活，乌玉都怕他心理承受不了一口气背过去。
终于一切得当，没想到举止乖张的老头子还是个老古板，因为噬魂钉遍布在身上，把女眷都轰了出去。
以岑海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能从旁协助，乌玉又不放心，指望第一公子干活是不可能了，只好把路遥指派过去。
乌玉在屋门口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裴菀安慰道：“别着急，我听岑海说，他师父虽然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不过明日道人一派传承的却是他父亲正统的巫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