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机关耗费了太多时间,巡逻队伍已经第二次转回了水牢门口,长久消失不见的守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查看之后才知大事不妙急忙往主院通报消息。
两人已经能看见剑宗的外墙。
乌玉走火入魔又受了重伤,供她修养的几天只是杯水车薪,能拖着两人逃离已经不易,终是被一队剑宗弟子拦住去路。
金刀翻转,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碍事的拦路石,乌玉借着刀插在地上站稳,吐出一口血来。
岑海这才想起来,两人第一面相见不就是在水牢里,那地方出来的人哪儿有个全须全尾的。
“乌玉!”岑海挣扎了一下站起来,急道:“别硬撑了,带着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出去难于登天,你带着他兴许还能走。”
用袖口蹭了蹭嘴角的血渍,乌玉将金刀背好,走上前抱起司阴“别废话,抱紧我。”
岑海与她的目光对视一秒,真正厉害的追兵还未赶来,时间容不得他一丝一毫的浪费,咬牙抬起胳膊抱紧了她挂在肩上。
最外层的守卫已经收到号角声,全神戒备,乌玉在隐蔽些的位置才踏着树枝借力驾起轻功想要翻出外墙,雨幕般的箭矢便从天而降。
“抱紧!”
无暇再说其他,乌玉将司阴护在身侧拔下金刀,胳膊肘顶在岑海腰间生生将人背到了背上,灼阳在她腕间翻转挡开箭矢。
愈来愈力不从心,乌玉从那密密麻麻的羽林间隙里,甚至看到了远处踩在房上疾行而来的那张同司阴一样的脸。
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
乌玉肃着脸,手上动作不停,对身后的人道:“把他交给潮州的路遥。”
话罢不待岑海反应过来,用尽仅剩的力气,将二人推出了外墙。
“乌玉!”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因着推送的力道反而朝外墙里面掉落的乌玉胳膊中箭,似是要留活口一样,弓箭停了攻势。
舍生取义的女魔头被人接住,司阴和岑海也被早就等在宗外日日守候想入剑宗救人的路遥和裴菀救下,与墙外守着的剑宗弟子打做一团。
月牙锦袍,乌玉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她虚弱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捅了什么篓子无法收场。”江卿之极不悦的看她一眼,碧玺剑冲开人群,对仍在奋战的两人喊道:“走!”
路遥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抓紧司阴抗在背上,一手提起虚弱的岑海紧跟其后。
裴菀杀了几个近身的弟子,跟在后面防着冷箭。
九长老来得太急,到了门口时呼吸都有些急促,几人已经消失在远处,气急败坏的拽过临近的阁主掐断了脖子“废物!都是废物!还不去追!”
...
司阴倒是还好,只要不拔除噬魂钉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岑海的身体状况根本回不了潮州,九长老一定也知道这一点,势必会对源城及四周清缴。
路遥从自家城郊的药铺库房取了药,一行人听取了岑海的意见,驾着马车铤而走险匆匆朝着潮州反方向走,七日便顺着几处大的城镇进了疆洲的地界。
司阴一路未醒,乌玉胳膊上的伤已经在沿路草草处理过,连日奔波如今还未愈合,岑海伤口感染一路高烧昏迷危在旦夕,再药性凶猛的昂贵药材也抑制不住伤势的恶化,被江卿之喂了颗无尽山的救命仙丹山中仙才稳定下来。
风尘仆仆到达的是岑海名下的一处宅院,乌玉用刀挑开锁推门进去,灰尘从门上落下来些许引人咳嗽。
江卿之从未干过伺候人的活计,别扭的把伤患一个个的都扔到床上已经是极限,路遥出门买饭食,裴菀则是挽了袖将几人所住的房间逐一打扫。
这一夜睡得都很安稳,剑宗的追兵没有跟上,就算发现他们的踪迹也足有喘息之机,连江卿之都暂且放松。
乌玉坐在司阴床前,用湿布替他擦拭身体,裸露出来的胸口剖开一道入骨的伤痕,奇异的没有一点流血的痕迹,许是妖丹已经被取走了,难怪他会沉睡不醒,肩膀手腕噬魂钉露出的部分触目惊心,让人看着就心里发酸。
其实也没有汗水,可她就是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剑被折腾成了什么样。
白润的指尖在他脸颊上划过,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痕,替他理好了衣衫正准备去查看每个人的情况,手突然被轻柔的力道勾了一下。
她霎时回头看着床上的人。
司阴闭着眼似是梦魇了,颓败沙哑的嗓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隐约只能听见她的名字。
乌玉眼眶发红,不知他如何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心头酸涩难忍,扶起来人喂下一点水,又呆呆的坐在床头看他。
天色渐明,床上帷帐未被睡着的女魔头压着一端,司阴隔着眼皮感受到晨曦到来,终于醒了过来。
床上的人坐起身,床头趴着浅眠的人也被惊醒。
“司阴!”乌玉站起身来扶着他靠坐好,从桌上倒了一杯清水给他“你先润润嗓子,我去倒些热的来。”
司阴面无表情的接过水杯,也不喝水看了她一会儿哑声问道:“你是谁?”
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乌玉呆愣当场,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道:“你不认识我了?”
明明刚才还在断断续续的叫着乌玉...
司阴抿唇应了一声“嗯。”
大喜大悲的起伏让她到如今都绷紧的神经断裂,一直挡在所有人身前坚如磐石的女魔头突觉眼前一黑,伸手扶桌也没能暂缓倒地的趋势。
陌生的女人当着自己面儿倒下,从来冷漠疏离的司阴却下意识的跨下床将人接住,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沓,等到人倒在怀中了,他才皱眉不解自己的行为。
怀里女孩儿的侧脸精致美好,眼睑下的黑青在瓷白的皮肤上突兀又让人心疼。
感觉如此熟悉,这动作像是做过许多遍了似得,司阴抚摸后颈上突出皮肉的钢钉,毫不犹豫就要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