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些累。”他好像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已经隐忍不住胸口窒息撕裂的痛楚，嘴唇也白得可怕，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流淌过青筋暴起的鬓角。
不知道傅夫人到底找来了什么高级病毒报复他。
他最开始发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是有一次觉得心脏痛，痛着痛着，竟然呕出了一口血。
他调查到了傅夫人所做的一切，但木已成舟。
这病毒比癌症还要可怖，不过才短短的半个月，他就吐血不止，五脏六腑的器官都在衰竭。
他说不上来哪里痛，但就是无意识的发作，哪里都痛。
头一次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最开始他自然也是想争取一番活着的机会。
但左宗秘密里找了很多人，包括……
谢家的人。
他们都是束手无策，这病毒先攻破的就是他的免疫系统。
傅夫人这么恨他这个私生子，他还毁了傅承皓，如果有下手的机会。
他若是傅夫人，也不会留下给他喘气的机会。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真的没多少时日了。
他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强撑着的。
书韫更觉得不对劲了，但刚想说什么。
他又扯开了话题，“我让左宗送你回去。”
“那霍云霜？”她拧着眉头。
他微微一笑，俯身靠近她，另外一只没有血的手，安慰般的抚过她的眉眼。
他极力压抑着嘴唇，喉咙里发出粗哑微弱的声音。
“别担心啊。”
“我会解决好的， 再过几天我就让你去见她。”
“真的？”书韫认真了起来。
那一刻，她其实闻到了他身上的一点血腥味。
但她也不敢确认，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伤可能还没好，所以有些血腥味是不是也正常的？
他神色有些痛苦，眉眼里却含着极浅的笑意，声音坚定，低声呢喃。
“自然。”
“我不骗你。”
书韫僵在那。
“真的，不要再做这些了。”
他唇边笑意分明，逐渐驱散了书韫心里的担忧和紧张。
“好。”
他没有思考就答应了下来，答应得有些快。
书韫这才放心了。
他说不骗她，应该就不会骗她了吧。
书韫起身。
傅亦寒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眉眼间里的笑意变成了酸楚和落寞。
“阿韫。”
“对不起。”
“我爱你。”
好像，他们之间也就只能说这些了……
对不起。
我爱你。
又能如何呢？
可他还是想说，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
书韫没有回应，低眸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腕。
她怔了怔。
傅亦寒今晚真的太奇怪了，眼底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悲伤。
他不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连她刺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
那今晚为什么这么反常？
“你到底……瞒了我——”
她转过身，一字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眩。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眼前的视线变成了灰暗的颜色。
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点点的消失，她慢慢地倒了下去。
而她彻底陷入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
是傅亦寒双眼泛红，眼底流淌出来的是诀别的悲伤。
她心口一阵阵的发疼，仿佛要回应着什么。
昏迷的书韫倒入了傅亦寒的臂弯里，他情急之下，动作过大，又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
他顾不得擦，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躺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底却有着和鲜血既然不同的柔和。
“安心睡吧，对不起， 请原谅我又一次的骗了你。在你的水里放了一点药，你睡醒来之后，所有的麻烦都没有了。”
他抚着她的眉眼，小心而克制，“等你这一觉醒来以后，我已经解决了所有人。”
“阿韫，我的确很想要你原谅我。但我不是因为要求你的原谅才做这些事的。哪怕你要杀了我，还是要捅我几倒。我依旧会做我该做的事。”
“霍夫人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妈妈，她才是最该下地狱的人。”
他许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不在乎她是不是能回应他。
这本来也是他计划里的一个环节。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总觉得只要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我们还能有很多的时间，可能老天爷也觉得我该死。”
“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手指停留在她的眉眼间，沙哑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真切。
“你还是不要哭了吧，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让你流了那么多眼泪，我不希望你为我落泪。”
“我不配。”
傅亦寒的眼中泪光闪烁，“阿韫，我们不会再见了。”
“你要好好的啊。”
男人话落，病房里是一片漫长的死寂。
左宗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吐血不止的傅亦寒。
那画面，彻底震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