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呢?’
‘你们谁都拦不住!’
男人坚定有力的声音如同一道一道的惊雷,炸开在了书韫的耳膜里,明明视线模糊到都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脸了,可从他的声线里,她竟然破天荒地感觉到了……源源不断地暖意。
她像是被暗涌的花香包围。
黑暗也被他撕碎在眼前。
她在监狱里被人折磨了那么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学狗爬——
她日盼夜盼啊,一天天的等啊,等着傅亦寒来见她,来带她走……
可是他没有来。
她没有等到傅亦寒。
她以为不会再有人关心自己的死活了,她以为……她会溺死在这样冰冷的黑暗里。
然而,一瞬间击溃书韫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伤害。
而是突然出现的这些温暖和善意,化作了灿烂的星光,涌入了她千疮百孔的心里。
她不是一个人……
终于有人来带她走了。
她可以……相信霍佑安的是不是?太绝望了,那些理智和冷静都被摧毁,只想不顾一切的跟着他离开这个让她恐惧又痛苦的地方。
她就是想这么拥着温暖的他,仿佛日光所至。
便是他。
脑海里思绪浮浮沉沉的,一身是血的书韫,泛白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地攥紧了霍佑安胸口的衣衫。
她太难受了,鼻息间的空气像是血雾凝固了,又一滴滴的泪水滑入了鬓角。
头抵着他的胸口,透过西装布料聆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血染红了脸,也弄脏了他的衣服。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近乎虚弱地,低声说。
“霍,佑安。”
“求你,带……我……走。”
“走……”
这大约是冷淡隐忍的书韫第一次在霍佑安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仿佛真的就在碎裂。
声音很轻,仿佛用尽了她的力量,声音落下的片刻。
天地间的风雪声,所有人的呼吸声,说话声,好似都随着那一句‘霍佑安,求你带我走。’全部都消失了。
霍佑安的身形僵在那里,无形之中一股滚烫的热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脏,胸口不住地震颤。
霍佑安。
他透过虚弱不堪的她,又看到了当初那一双满是坚韧和求生欲望的双眼。
时间仿佛颠倒,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没能为她保住她的女儿,没能……
今日,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要一定——
带她走!
“让开!”男人面上的脸色沉凝如水,声音里带着切齿的冷意。
只是两个字,便让傅夫人内心发颤,像是感受到了一场狂啸的风雪。
霍佑安看似斯文沉静,但到底是霍家唯一的继承人,生来便就有这样的气场。
霍佑安怒了,瞳孔里满是燃烧的火焰。
这些人——
欺人太甚。
书韫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猜得到大约是因为傅亦寒,但是傅承皓已经把人伤成这个模样了。
傅夫人怎么还有脸说不放过书韫?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呢?
霍佑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了,他收紧了手臂,像是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来告诉她。
不必怕。
傅夫人脸色很愤怒,指着霍佑安半天都说不出来话,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她儿子被砸破了头,书韫死也是应该的。
霍佑安是全然不顾及两家的颜面和私交了吗?竟然当众这样撕她的脸面,不给她傅家的面子?
傅夫人今天是势必不能退的,她若是向一个小辈低头了,她还怎么在贵妇圈立足?
是霍佑安又怎么样?
“霍佑安,这个女人闯入傅家,意图勾引我儿子,还砸伤了他。我要她一个教训,难道有错?她是什么人?你这样维护她?不担心这事传到你母亲耳朵里去了,污了你霍家的脸面吗?”
毕竟,书韫这个人在京城的名声太烂了,满身污秽。
而霍佑安可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这两个人怎么能扯在一起?
霍佑安语调阴鸷,向来英俊的脸庞蒙着一层寒意。
“我再说一次,让开!”
“傅夫人,你让是不让?”
他抱着书韫往前走,每一步,都充斥着凌厉的杀气。
他所过之处,好似掀起了战火硝烟。
傅夫人白着脸,竟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他的气场太强大,如同神祗。
傅夫人一步一步的退着,身体哆嗦着。
“你今天带走这个女人就是和我们傅家为敌!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霍佑安面无表情,依旧抱着书韫往前走。
他气势凌人,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把锋锐的刀剑。
傅夫人到底还是怕了,哪里见过好脾气的霍佑安这般骇人的时候?
傅夫人哆哆嗦嗦的让开了,霍佑安带着书韫上了车,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傅夫人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她怒斥了一声,“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傅夫人转头,便看到走廊下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傅亦寒。
昏暗的天光下,傅亦寒在那里悄无声息的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