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康的话提醒了皇上,现在国库日渐空虚,似乎并不只有加征粮税一途能解决问题,而薛康提出来的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想到此,皇上点头表示同意了,又对薛康说道:
“康儿,朕最近都在想一件事,不管是为官,还是为君,都要懂得变通。你大哥身为太子,脑子却是一根筋,令父皇头痛不已。那邱索在潭州之时力主谈和,明明是好事,他却转不过这个弯来……哎,怎么又说到他了,走,我们一起用膳去。”
皇上一边起身一边继续说道:
“你的这个想法就很好嘛,变通一下,你自己不能为商贾之事,但令你的下人去做,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再说,若真能达到邱爱卿所说之效果,那当是大功一件。”
薛康心里非常高兴,他没有想到父皇竟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父子二人一边走,一边聊,薛康又跟皇上讲了邱索的另两种产品,一是金创灵,二是白纸。
那金创灵选用了人参等名贵药材制成,但若是用到战场之上,可挽救大量士兵的性命,那白纸,比以前用的那白纸质量要好,价格却更便宜。
更重要的是,以后也由邓兴昌负责销售的话,每一样产品每年都不会低于十万两银子的税银。
皇上这次可真的震惊了,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用你的那个下人……由邓兴昌去做这买卖,邱索每年能给朝廷上税三十万两银子?”
薛康摇了摇头道:“非也,非邱索能上这么多税,而是这些货物能上这么多的税……说白了是邓兴昌能给朝廷上这么多税。那邱参将的作坊在湖广,他也会上税,但那税只能交给当地的衙门。”
“是这样的,邱索将这三种货物交给邓兴昌销售,也就是他所说的专卖权,以后,他那里只负责生产,而邓兴昌专门负责卖货。”
“邱索提出来了一个条件,便是要求按十税二的比例给朝廷交税。根据邱索的估计,只要邓兴昌按他说的办法去办,每年至少可以向朝廷上税达到三十万两银子。”
皇上听明白了,就是说,邱索主动要求那邓兴昌销售白酒,却加上了一个必须在里面抽两成利上交朝廷的条款。
皇上想起了第一次见邱索之时,他考过邱索的问题,问现在户部财政困难,又面临兵灾,邱索是否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而邱索答复的是他要先与各官员进行沟通之后才能提出好的方案来,而现在,他则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答皇上的这道题目。
“一年三十万两银子,三十万两!……”皇上嘴里喃喃自语道。
薛康赶紧上前纠正道:“父皇,是至少三十万两银子,邱索说了,如果运作得好,一年几十上百万两亦有可能。”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个邱爱卿,人虽年轻,却果然是一个大才,只要他能每年解决朝廷三十万两银子的税收,便一定能助朕度过这几年的难关。”
说着,父子二人已经到尚膳监,今日皇上便与薛康二人一起在此用膳。
“康儿,先尝尝这酒再说。”
薛康连忙起身,先给皇上斟酒,再给自己倒了一盅,试毒的环节还是不能免的。
试过毒之后,皇上端起酒来,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连声道:“好香啊,果然如你所说,实在是不一般!”
说着,皇上轻轻小酌一口,立即扬起了眉头:“好酒,果然是好酒。”
“康儿,此酒以后便定为宫廷御酒,朕立即给内务府下一道旨意,以后宫里用酒,指定只用桃花琼液酒了。还有那什么金创灵,先由太医院试用,若真有那种奇效,军中就大量采购此药,至于白纸,你与那邓兴昌说,需要朝廷支持的,尽管与朕说便是。”
想了想,皇上又郑重交代薛康道:
“康儿,朕知道那所谓邓兴昌只是你的下人,真正主事之人是你自己。朕提醒你,这买卖的财权,真正收到的钱,你要亲自管理,切不可真的落入他人之手。”
薛康心中大喜,搞定了,没想到竟如此轻松就搞定了此事。
他更加佩服邱索了,关于每年主动要向朝廷交这么多的税,自然便是他薛康要让朝廷以后离不开他,特别是户部,以后都要靠着他支持。
试想,每年光是交给朝廷的税收都有那么多钱,而他自己又能赚到多少钱呢?说不定,他一个王府里面的钱,将来比整个朝廷国库里的钱都还要多。
毕竟,需要用国库储备的地方太多了。
…………
时间到了万安十七年五月初二,正是这一天,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家里要发生一件大喜事,那便是林星河要认新科武状元邱索为义子。
一大早,邱索便命人给林府送来了一大马车的桃花琼液酒,并且林星河也答应了,今天的酒宴之上,都要用这种酒招待客人。
官员们都陆陆续续过来道喜,一是要恭喜邱索高中新科武状元,二是恭喜林星河喜收邱索为义子。
林星河没有跟家里的其他任何人说起他与邱索的血缘关系,但是他们这些人见到邱索之时,都被邱索的模样给怔住了。
尤其是林星河的母亲,见到邱索,仿佛又见到了年轻时的林星河。
而林星河的夫人符氏,更是对林星河满腹狐疑,一见到邱索,便连忙问邱索是哪里人氏。
邱索也知道符氏为什么要这么问,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家住湖广建阳府桃花县大林村,世代为农户。”
符氏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问邱索的母亲是谁,邱索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母亲姓柳,娘家乃湖广岳州。”
这岳州是柳承德的老家,所以说是岳州人也没有错。而符氏是在柳如雪离家两年之后才嫁给林星河的,因此也并不知道林星河与柳如雪的那段往事。
可祖母华氏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心里默默念着:“岳州,岳州,那不是柳承德的老家吗?”
而华氏突然一下子激动起来,因为她想到了柳如雪。
过去,她是知道林星河与柳如雪的关系的,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这眼前的邱索。
“邱索,你母亲可是柳……”,话没有说完,却被旁边的林星河拉了拉衣襟,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华氏立即眼泪都来了,她赶紧起身离开。因为她已经明白了,眼前的邱索,竟然真是她的孙子,她有了两个孙子了。
她太激动了,但想到儿子只是将邱索认作义子,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而且也不知道那个柳如雪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既然儿子示意她不要说出来,那她也不能坏了儿子的大事,只能离开。
没有多久的时间,宾客们都来齐了。
文学林当仁不让,为他们父子举行认亲仪式。
林星河却示意不用着急,他还想等一个人,那人便是皇上。
不一会,有太监在府外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听到喊声,齐齐朝着府门跪了下去。
很快,就见皇上的龙辇缓缓抬入府门,然后放了下来。
皇上走了下来,喊了一声:“平身!”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林星河与邱索二人连忙一起迎了上去。
皇上面带笑容,大踏步上前,一手拉着林星河,一手拉着邱索,笑道:“二位都是朕的爱卿,你们认为父子,朕心甚慰,望二位以后齐心协力,不负朕之所望。”
林星河赶紧道:“皇上日理万机,却还抽空光临微臣的父子相认宴会,臣感激涕零,定与邱索不负皇恩,全心全意当好差,做好官。”
邱索说道:“皇上能来,给了微臣一大惊喜,我们父子皆为皇上臣子,为君者如此厚待臣子,为臣者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报答天恩。”
……
认样仪工正式开始,二人先拜过皇上,然后再由邱索端茶献给父亲:“爹爹,儿邱索今日认您为父,日后愿听从父亲教诲,愿承欢您膝下,愿承担一个儿子该承担之事,今日起,你多了一个儿子,邱索多了一个父亲,请爹爹用茶。”
林星河听后,瞬间泪奔,他以为邱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会称他为义父,没想到邱索竟直接称呼他为爹爹。
这一声爹爹,喊得林星河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忍住的,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颤抖着手接过邱索手里的茶水,哽咽着说道:“儿子……虽然我们只是义父义子,但你直接呼我为爹,爹也承诺,往后必将视你为亲生儿子,正如你所说,往后,我们彼此都多了一位亲人。今天,有皇上和诸位大人们见证,我们一定会相亲相敬,共同守护好这份父子之情。”
说完,林星河一口饮完了茶水,再颤抖着手把邱索扶了起来。
接下来,邱索被喊去叫了“义母”,符氏心里还有点不高兴,对林星河直接喊爹,而喊她为义母,并且,今天也敬茶也只敬父亲,没有让她一起接受邱索的跪拜。
这中间,最激动和高兴的人当属祖母华氏了,她一直拉着邱索的手不放,对邱索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