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林动身前往湖广了,除了带着他的随从,他还带着邓兴昌一众人马,怀揣邱索的两封信,先坐马车,再乘官船,沿大运河一路往南而去。
姚栾豪最终交代了,他是在太子的暗示之下,不得不吞下一粒含有少量断肠草制成的药丸。这药虽不会致命,但对于人的身体伤害还是非常大的。
作为武者,对自己的身体都是无比爱惜的,但姚栾豪作为上科武状元,如今位居正三品昭毅将军,却因为太子的一番暗示,不惜伤害身体也要阻止邱索完成武举考试。
皇上获悉情况之后,对于太子已经失望透顶。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他也知道有关太子之事,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了。
可他该如何处置太子呢?禁足?而这次的事正是他禁足期间犯下的,禁足对他没有一点作用。
软禁?可要是自己哪天突然薨逝,太子却还在软禁之中,彼时必将会让太子脸面全无,即使他能够继位,那也会没了任何威信,又如何能掌管这满朝的文武?
更何况现在的大盛朝风雨飘摇,那种情况下继承皇位也一定不能坐稳,岂不丢了薛氏江山?
似乎只有废黜太子一途了。
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太子在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许多文武大臣都与其有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以这样一个理由废黜太子,必将遭到大量官员的反对。
皇帝真是十分头痛,此事又不好与朝中的官员进行商议。
叹了一口气,又一眼瞥见了他身边的太监王福:
“王福,你在朕的身边也很多年了,朕对于太子十分失望,现在拿他是上不得下不得,轻不得也重不得。你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的,不如你给朕拿一个主意,看看朕该如何处理太子为好?”
王福轻咳了一声,说道:“陛下,奴才见陛下这几日愁眉紧锁,甚是心痛,因此奴才也仔细想过了……”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直接进入正题。”
王福连忙说道:“太子犯错乃因邱索而起,陛下不如让太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罚他亲自向邱索承认错误。陛下还可借此机会让邱索记住陛下的恩典,问一下邱索当如何处理太子为好。”
“倘若是邱索这个当事人都不追究的话,陛下即可以此为契机,告诫太子,便说此次是因为邱索为他求情,才放了太子,再有下次,定不能饶。”
“如此,既给了邱索的面子,也可挽救太子,令其迷途知返,更重要的是可以令太子与邱索之间解开隔阂。陛下,您以为奴才的主意如何?”
皇帝身边的人,就没有庸人,这个王福,便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这一番话都说到皇帝的心坎上去了。
“王福,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行,朕就依你所言,去吧,去兵部宣邱索来见朕。”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宣那邱索前来。”王福答应一声,便前去宣邱索前来面圣了。
没有多久的时间,邱索被皇上宣来。
行礼过后,皇上先与邱索闲扯了一句:“邱爱卿,你认下林爱卿为义父,这林爱卿为人正直,为官清廉,真替你们二位高兴。”
邱索赶忙拱手:“臣谢过皇上!”
随即皇上进入正题,说道:“邱爱卿,太子想阻止你参加武举之事,令朕十分恼火。原本,朕是想废了其太子之位的,然这朝堂之上,与太子牵涉之人甚多,你是当事人,又是一个头脑十分灵活之人,朕想请你给朕拿一个主意,朕的太子,当如何处置为好。”
邱索哪里听不出来,一句“朕的太子”四个字,便包含了皇帝并不想真的就此废黜太子之意。
而他与五王爷也早就估计到了这个结局。
只是他还是非常替薛康感到不值,一个废物太子,与薛康相比,谁更适合当皇帝不言而喻。
可他邱索一时又无力改变。
略作思考之后,邱索拱手说道:“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太子乎?太子敢不顾皇上圣意,敢于将皇上安排之事暗中阻挠,应是其身边小人作祟,太子实属一时糊涂。古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贵为天子,胸襟可纳整个天下,区区太子小事,亦不必太过在意。”
“以臣愚见,不若严惩太子身边奸佞,对于太子,当以劝诫为主,令其知事有可为,事亦有不可为便好。”
皇上听后心中愉悦,不由得再次高看了邱索一眼。
一介武夫,却能如此有眼力见,没有得理不饶人,即使太子想要害他,他都能如此反过来替太子说话,这是以德报怨,说明邱索也是一个颇有心襟之人。
“哈哈哈,邱爱卿一番话,解了朕一大头痛之事。行,就依爱卿所言,那个邹春,向太子进谗言,令太子犯下错误,罪不可恕,处斩立决,其余参与之人,依律先打三十大板,再赶出京城,永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邱索知道这样也就剪除了太子的一些羽翼,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任务了。
只听皇上又说道:“除此之外,太子伤害了爱卿,也必须给一个交代,朕欲让太子亲自向爱卿赔礼致歉,爱卿以为如何?”
邱索并没有客气,而是笑着拱手对皇上说道:“皇上,这个可以有!”
一句可以有将皇帝都逗乐了,笑道:“爱卿不仅头脑精明,也是一个直爽之人,说话还甚是有趣,行,等朕好好教育太子一番之后,太子必亲自登门向你道歉。”
邱索这才从皇上这里告辞,他没有再回兵部,而是直接去了五王爷的王府。
一到王府,薛康便将邱索带至了密室之中。
在密室里,邱索快速将今日皇上见他之事与薛康说了。
薛康的心里很是遗憾,太子犯下如此大错,父皇都不将他废了,真是太没道理了。
但这又在他与邱索的预料之中,便问邱索道:“先生,那依你之见,后面本王当如何准备。”
邱索很认真地说道:“太子虽然迫于皇上的威严,不得不向微臣赔礼致歉。然在微臣的建议之下,剪除了他的一些党羽,必然会让太子继续对微臣心生恨意。只要他还想害微臣,王爷就一定还有机会。王爷如果信得过微臣,下一次,微臣一定会让其丢了太子之位,令王爷登上大位。”
薛康闻言大喜,立即后撤一步,拱手朝着邱索作了一揖,说道:“先生,请受薛康一拜!”
邱索连忙后退一步,说道:“王爷现在拜我,为时尚早,等他日事成之时,王爷拜我,方能欣然受之。”
薛康脸上溢出抑制不住的喜意,说道:“以先生神鬼莫测之才,本王相信这一日定会很快到来。”
邱索又告诉薛康道:“王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包括王爷您自己。”
“不过您也不要声张,就让我保持神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请你配合一下,凡是有人问我干什么去了,你就只是装着既知道,又不愿跟别人说的样子就行了。目的就是要让太子猜测我干什么去了,太子越是猜不透我,我们就越有成功的希望。”
薛康郑重地点头,现在的他对邱索那是言听计从。
邱索最后交代薛康道:“王爷,一段时间之后,臣再来你这里时,你要当着太子那两个线人的面,暗示一下我们正在针对太子,此事便应该可成。”
薛康牢牢记住了邱索的话,连连点头,表示他到时候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两天后,邹春被斩立决,太子的一些幕僚也被打了板子之后驱离京城,永远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太子也被放出来了,他主动找到了邱索,对邱索表示了歉意。
但邱索看得出来,太子十分不甘心,在太子的心里,只怕是将邱索生吞活剥都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而此时,邱索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策,如果此计能够成功,他相信就算薛舟贵为太子,也必然再无翻身之机会。
与他邱索为敌,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