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人敢让我鞠躬呢。”
丁憩揉了一下鼻子,说话很淡,眼里没有一丝暖意,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目视着前方,看样子是不打算动了。
元靓没说话,低头玩桌布穗,右手指尖轻绕着那桌布穗,卡其色的。
“等会想到哪里?去不去坐摩天轮?”丁憩又微侧着头,看了一眼元靓,抬起右手,给元靓面前的玻璃杯子倒了一点苹果汁。
元靓没说话,又低头玩头发,桌子上的杯子也不动,就只是把丁憩当做个透明人。
“小青见,那去看烟花好不好啊?那不然去逛夜市?”丁憩端起那个玻璃杯,轻轻地把杯沿凑到元靓唇边,往上扬了一点,等着元靓喝。
元靓死死抿着嘴巴,一脸倔强。
“非要我鞠躬?不可能。”
丁憩直接把话说得很死,神情淡漠把玻璃杯子拿下来放桌上,也没有说话。
丁憩拿出手机点了两下,也不理元靓。
元靓轻咬着下唇,偷偷往丁憩那边看过去,丁憩面无表情,一直滑动着手机,右手搭在腿上,他轻轻地抬起中指,一直点裤子。
“走了。”程云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元靓没说话,歪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小脸憋得通红。
丁憩没注意直接往门口走。
程云谏皱着眉,缓步进来,半蹲在地上,抬眸看向元靓。
“怎么了?”程云谏奇怪地问。
元靓不说话,只是往门口看着丁憩,又满脸委屈地低着头,眼里氤氲着泪水,生怕流不出来。
“你怎么着她啦?”程云谏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头不解地看着丁憩,眼神里满满都是质问。
“啊?”丁憩处于状况之外,抬头有些懵。
“元靓不走,你骂她了?”程云谏紧紧抿着唇,语言间带着责怪。
“哪敢。”
丁憩说完又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半靠在门边上,手机屏上的光亮投在脸上,有些惨白。
“你哄。”
程云谏站起来,转过身往门口走,然后直接出去远离这件事之外,又伸手把丁憩推到屋里去,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奈。
“谁是她哥啊?”丁憩提唇,轻笑一声,把手机塞进兜里,又走进屋里把门一关,慢慢走上前,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非要我鞠躬?”丁憩言语中有些不爽,脸色也带着戾气,用手捏着那个杯子,手背上已经捏出青筋。
元靓一听也很生气,把头往边上一扭,僵硬地说:“我没让你鞠。”
“别想,我是谁?怎么会给一个小孩儿鞠躬。”丁憩随手拿起那杯苹果汁,直接往嘴里灌,灌了大概有一半,笑得很阴鸷,说话也没有任何起伏,冷得很。
“你才小孩!”元靓这四个字说得极其哽咽,小孩这两个字在她这里算是雷点,自己都快十三岁了,还被喊小孩儿,这就是侮辱人。
元靓说完话后就掉眼泪,抽泣着。
“别哭啊。”丁憩皱着眉,吸一口气,抬手拉了一下元靓左胳膊,把她拉正。
元靓低着头,自己的眼泪一直往地上砸,丁憩抬手给自己擦眼泪,手上还有餐巾纸的味道,那种劣质的香精香味,只见微凉,碰在眼眶周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不会鞠躬的,现在不走,我就陪你坐到天亮,选一个。”丁憩说得没有余地,就坐在椅子边上,等听着她开口,眉头往中间挤,眼底全是不毛之地般的荒凉。
元靓没说话,只是趴在桌上,一直掉眼泪,眼睛四周被憋到通红,泪珠顺着眼角流到桌布上。
过了一会,开门沉重的吱呀声。
“你们留在这睡觉啊?元靓,走了。”程云谏背着包,远远地就看着他俩。
元靓站起来,去找程云谏,牵着他的右手,半靠在他的怀里,就一起往门口走。
“我不想坐他车。”元靓赌气,吸了一下鼻子。
“知道了。”程云谏嗤笑一声,然后扭头抬着眼皮,漫不经心,睫毛微微颤动着,有些淡漠,随意对丁憩说:“先走了。”
“嗯。”程云谏头也不抬,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滑动着,面无表情,只有睫毛时不时眨着,右腿架在左腿上面,特别松垮地翘着二郎腿,两瓣薄唇微抿着。
“元靓,吃饱了?”程云谏右手搂着元靓,拉着她走,垂眸时,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轻翘着左手食指尖,把元靓左眼角的泪给擦掉。
“哥哥,他不礼貌。”元靓小声说,左手食指间捏着抓住他腰间的衣服,脸颊靠在他侧腰上。
“狗不需要礼貌,别理他。”程云谏轻笑着,举起左手看了一下打车软件,已经到地了,便迈开,也稍微等着元靓跟上,拉着她打车回去。
元靓靠在程云谏怀里,右手放在他肚子上,特别无聊地开始揉,左三圈,右三圈,有腹肌,凹凸不平,特别硬。
“我又没胃胀气,揉爆了。”程云谏右脸颊搭在她的头顶,轻笑着,右手放在元靓肩膀上,跟哄小孩儿似的,一直轻轻拍着。
元靓立马往边上坐了点,靠在另一边玻璃上,眼珠子转了一下,咬着下唇,轻声说:“爆炸了,会炸我脸上的吧?你要炸,提前说一下。”
“我要炸了。”程云谏笑得连嗓子都发出摩擦的气嗝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补充:“嘣——”两只手甚至比划了一下,手掌直接张开。
“你是在放烟花吗?一次只能两个。”
元靓眼角弯弯的,也握住拳,然后张开手掌,小声甜甜地说:“啪——”
“真好看。”程云谏深深望着元靓,元靓有双睫症,眉又长又浓,眼睛特大,笑起来像个胖乎乎的月牙,皮肤白皙都能透出里面红血丝,稍微动两下,轻喘着气,血液就漫着皮肤组织,那种粉嫩的好看。
“我放的是两个粉色的,我也觉得很好看。”元靓往前挪了点,又靠在他的怀里,透过窗户的路灯光,有些昏暗的光撒进来,元靓比了一个小兔子手势,在车内的灯光下,有一只兔子投影到程云谏腿上。
小兔子动了一下嘴巴,元靓摆弄手,仔细盯着那个小兔子影。
“哇呜——”程云谏比出一个妖怪模样,一大口包下那个兔子。
“吃掉了?”元靓笑出来,两只手直接被握在程云谏的掌心,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晚上回到酒店,元靓就靠在程云谏怀里,腿上盖着毯子,和他一起窝在床上拿着平板看电影,一床上全都是拆开的膨化零食。
“明天你可能要待在这里啊,我有事儿找老师,别出门啊,什么保洁的敲门也别开。”
程云谏轻声说着,嘴巴里还有口香糖,声音有些不清楚,一直咀嚼着,脸颊时不时碰到元靓左耳朵,又抬起右手点着屏幕退出,给她选了一个喜剧片看。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元靓盯着那块屏幕,完全被吸引。
“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元靓点了头,把那个屏幕视频按停,然后退出,点开Phigros,随便开始,使用自己的两只手,点动着,摁住滑动,精神紧绷,甚至直接坐直,这手像是得了脑残似的,不听使唤,没几秒钟就碰到了。
“哥哥教你。”程云谏把平板放到自己面前,点开始,起初还好。
元靓就盯着,没一会儿眼睛就打结了,程云谏的手来回蹿,像是每一个手指都有自己的脑袋,两只手居然不会缠在一块儿。
“怎么样?”程云谏带着炫耀。
“好晕啊。”元靓直接往他怀里靠,真晕,眼睛特难受,那个掉下来的长条已经看出残影了。
“不还有吗?换个软件,喵斯,Cy,Arc。”程云谏轻声说。
元靓没回答,两只手捏住程云谏的手,仔细观察,感叹着:“你的左手居然还是左手,没有换成右手。”
“笨蛋。”
程云谏把手抽回去,一下抱住元靓的脑袋直接摁到自己怀里,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地挠元靓脖子后面。
元靓把脖子缩起来,特别痒。
第二天,元靓躺在床上拉着被子睡觉,耳边传来程云谏特轻柔的声,便往下缩了一点。
“起床了,我带你下去吃饭,听见没?”程云谏直接抬起左手,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元靓的头,又把元靓糊在脸上的头发往两边拉,程云谏膝盖跪在床边上,头微微下沉。
“哥哥,不想起。”元靓嘟囔,眼睛还是闭着的,只往下缩一点呢,整个人就被抱坐起来,靠在程云谏怀里,打了一个哈欠,只能乖乖拉开被褥,赤着脚去卫生间洗漱。
元靓把装满水的牙杯端着,牙膏已经被他挤好了,衣服也放边上,元靓刷完牙穿好衣服就精神不济地出厕所门,不停打着哈欠,临走时是被他牵着就坐电梯下楼,酒店开的还是冷气,电梯里面特别冷。
元靓就缩在程云谏怀里,抱着他的腰,偷偷观察这个酒店,算解闷,大堂特别豪华,还有玻璃罩着展品,金灿灿的,堂屋的光也是昏黄的。
刚出了酒店,站在柏油路拐角,右手边十米处有一个蓝白撞色公交车站牌,扭头探身就可以隐约看到。元靓打了一个哈欠,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到个单车少年,单车前面挂着一块滑板。
那少年白色卷毛,头上压着一个深蓝色棒球帽,还带着银蝴蝶耳夹,耳钉也不少。
手上有戒指,银色机械链手表,百达翡丽的表,带个白口罩,骑着纯黑纤维单车,身体微微前屈,风把他的白毛往后吹得颤。
后背背着卡其色皮包,里面塞着束淡蓝色小鲜花,车把手上左边有个透明盒子水果蛋糕,里面有个小深灰野兔,手柄挂着透明塑料袋,里面有车厘子和蓝莓果盒,两杯手磨咖啡。
元靓就呆呆看着,一下子被吸引了。
直到单车刹车停在面前,那少年左脚点地,两腿细长笔直,干净纯白板鞋,右手把口罩拉下来,嘴巴里面还有口香糖咀嚼,两腮往里凹,嘴唇有点橘红色,眼皮慵懒垂着,都能够看到薄薄的一层血丝,眼神也是有些傲慢。
清晨的风有些大,吹着他浅蓝色风衣外套往后刮,里面是浅灰连帽卫衣。
“把妹啊?”程云谏皱着眉,上下打量,叉着腰,垂眸时有些倦意。
“把你。”丁憩轻笑一声,朝他挑了次眉,眉浓不容易伸展开,咀嚼口香糖时,眼睛一眯,深深一条眼线直接出来,明明没带任何妆,浑身的傲慢劲,把一点点姑娘长相的清秀都给带没了。
“给我妹道歉?”程云谏盯着那个灰色野兔,抬眸盯着丁憩,眼里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眼眸子流转间越来越深,像是探入其中。
丁憩故意探过头去找元靓的眼,对视那瞬间,轻轻笑了一下,特别轻柔地说:“小青见,哥哥昨天是有些过分,能原谅我吗?”
元靓有些慌乱地挪开眼,把头埋进程云谏怀里,没有说话,就是头低得很深,耳朵也发烫。
“东西留下,人可以滚,不能原谅,除非鞠躬。”程云谏安慰地搂着元靓肩膀,抬起右手轻揉着头发。
“不可能。”丁憩直接拒绝,眉毛都带着不情愿,眼皮抬着,像是瞪了程云谏一眼,把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他俩,然后就蹬着踏板,逆着风就走了。
元靓特别懵地看见自己怀里居然抱着一束浅蓝色的花,又往左扭头看程云谏黑掉的表情,把头低得更深,一直憋着,怕没忍住笑出来。
“花给我,直接扔了。”程云谏眉头一皱,带着不耐烦,嘴巴微微撅着,甚至不时翻白眼。
元靓往后退两步,小声说:“会浪费的。”
“好吧。”程云谏见元靓不舍得搂紧怀里的花束,只叹了一口气,头往边上一扭,示意她往前走。
元靓点了下头跟上去,一直轻轻咬着唇,偷偷往后看,就算只有空空荡荡的蓝白撞色公交车牌,有银杏树叶落在地上,卷起来像是追着那人。
吃早饭的时候,元靓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想着那个坏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善茬,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坏的感觉。
早餐店在小巷里,店铺比较小,夫妻经营,有个小男孩趴在柜台上写作业。
每个小桌的墙壁边都有一个挂扇,不停旋转着,桌子上的塑料皮花纹儿都破了,凳子也是红塑料的。生意特别好,老板忙得都歇不下来,脸上的汗不时拿白毛巾擦掉。
“一屉小笼包,煎饺十个。”
“包子,给我来两个。”
……
“咱们那边茉莉豆浆这也有,趁热喝。”程云谏抬起右手用食指尖把那一白瓷杯茉莉豆浆往前推,眼皮稍微往上翻,睫毛也颤着,没有深意,极其自然一瞥。
头往左偏,手没收回来,只是轻轻用指尖把元靓嘴角边暗红色豆沙揩掉,拿纸巾擦了一下手之后,捏起白瓷勺子舀一勺桂花酒酿汤圆,递到她嘴里,喂元靓喝。
“哥哥,你跟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元靓小声说,然后认真坐着,看着他,眼里带着迷惑。
“嗯,物理交流群网友,反正挺多年的。”程云谏回忆着,眉头思考时皱了一下。
“你喜欢他吗?”元靓脑子一抽,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呆住。
“他要愿意,我不反对。”程云谏憋着笑,只是睫毛露馅得不停颤抖着。
元靓点了下头,只是想到丁憩就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右手捏着白瓷勺子,叹了口气后放到粥上,又抬起眸子,认真问:“他分手你才能跟他在一起的,他打算分手吗?”
“其实我无所谓,他太花,爱我就行。”程云谏把头扭到一边,撑着额头,偷偷笑了几下。
“那你别跟他在一起,他不配。”元靓低头喝了一大口粥,甜甜的,还有桂花清香味儿,里面有酒酿小圆子,特别糯。
“我问问,看能不能让他给我个名分。”程云谏把桌上手机举起来,按通电话,又凑到耳边等着。
“你丫找抽?”电话里面有不耐烦的男声传来。
“哥,分个手?我当你大老婆,怎么样?”程云谏有些玩世不恭,嘴角带着笑意,又不忘拿着纸巾给元靓擦了一下嘴角小桂花。
“我要是想你当我大老婆,还需要分手?滚——”丁憩嗤笑一声。
程云谏也没在乎里面的声音,反而对元靓说:“他说同意。”
“真的吗?”元靓听不到电话里面声音,只是不信得睁大眼睛。
“那他跟你说。”程云谏把左手的耳机贴到元靓的耳朵上。
元靓感受到冰凉手机壳轻轻摩擦着耳边,里面有特好听的沉闷笑,是从嗓子压着里发出来。
“小青见,这么想我跟程云谏在一起呀?”丁憩那头有风声,还有摩托车熄火声。
“不是的,我哥哥喜欢你,但是你不能脚踩两只船,你要是喜欢他,可以追他,但要断干净。”元靓低着头捏着自己的纱网裙子,直接摩擦着网纱,像是捻着一点沙。
“好,先挂了,我分个手。”丁憩挂断了电话。
元靓释然地叹了口气,可是心里猛然一阵空虚,强行忽略,捏着白瓷汤勺,低头吃了口桂花酒酿汤圆,好像没有那么甜了。
“舍不得你哥我出嫁?”程云谏抬手挠了一下元靓下巴,嘴唇抿着,眼里的笑都快滴出来了。
“不是。”元靓否认。
“那高兴一点,好不好?”程云谏顺手把元靓领口的蝴蝶结给摆正,又叠了一下她衣领。
“你们两个怎么领证啊?民政局允许吗?”元靓迷惑地睁大眼睛。
“笨蛋,逗你的,我喜欢女孩,丁憩男女通吃,他那么脏,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看上他。”程云谏终于把憋了的话说出来。
“啊?”元靓没反应过来。
程云谏认真思索,“不过他家确实有钱,开互联网公司的,中心里一栋写字楼都是他家的。”
“那也不是可以坏的理由。”元靓又增加了内心对他的厌恶。
元靓无声地吃完早餐,被程云谏送回酒店一直待在房里,趴在床上玩一上午电脑,边上放着洗好的车厘子和蓝莓。
元靓一个都没吃,看那个浅蓝色鲜花也觉得恶心,把平板一放,弓着身抬起手,直接把鲜花甩地上,正眼都没瞧上。
元靓从床上起身,赤脚看窗外,突然看到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可能因为楼层很高,那点像是个黑耗子,蹿得特别快。
元靓特别好奇,就瞅着,那个黑耗子居然跑到这栋楼,皱了一下眉毛,叹了口气,特没味儿地坐在床边上,耷拉着肩膀,往后一歪,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快到十二点了。
程云谏快要回来了。
元靓突然听到敲门声,快步挪到门口,把耳朵贴在上面听,看了下手机,点开秒表,也从里面敲了一下,就这样盯着手机屏幕看敲门时连续时间的长短变化。
半分钟连续敲,间隔时间一秒,剩下的用斐波那契数列敲五下。
元靓松了一口气,见暗号对了,果断开门,头也没抬,直接搂住他,把脸贴在他上腹部,晃着脑袋,甜甜撒娇:“哥哥,我好想你的。”
“哥哥也想你啦。程云谏是不是会这样说啊?”
元靓浑身一僵,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都忘记松手,只是抬眸,有些呆滞地望着他,他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打量。
“嗯。”元靓只是回答他的话,快速松开手,往后退两步,由于太慌张,直接往地上跌去,一屁股蹲,直接摔到门口地毯上,两手撑着地板,手机也摔在地毯上,闷闷的撞击声,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机车服,主调是黑白的,头上还有个纯黑头盔。
“中午想吃什么?你哥在教授家回不来啊,估计得晚上,让我过来陪你吃饭。”程云谏头盔玻璃放下,戴着黑手套,直接蹲下来,拉住元靓的胳膊把人拎起来。
“我不要。”元靓害怕地转身就跑,跑到屋里就躲在墙拐,一直找自己手机在哪里,被吓到已经忘记哭,只是眼眶里全是泪水。
“我又不吃人。”丁憩解开头盔绑带,把头盔扶住拿下来,抱在左侧腰上,又把右手套给拽下来。
丁憩俯下身来,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个手机,远处扫了一眼淡淡说:“小青见,过来。”
元靓又往后退几步,直接把床头柜的摆灯都撞下来,哐当一声巨响,整个人嘴巴瘪,眼泪珠子直接往地上掉,两手扶着桌子边沿,扣得很紧。
程云谏垂眸一笑,抬起右手往后背处拽出一只交警熊,那个泰迪熊上穿着亮绿色交警服,丁憩又耐着性子,继续说:“小青见,哥哥是学刑法的,知道拐卖小孩判多少年,过来,给程云谏打个电话。”
元靓没说话,低着头,不敢哭出来,但是眼泪一直往下掉,嗓子也憋着发酸,地板上的波斯花纹时清晰,时模糊,像是聚焦不清。
元靓正出神呢,突然听到特别近的丁憩声音,被吓得一颤,一下抬眸撞到他的眼里,下意识就往后躲。
丁憩坐在床沿边上,松松垮垮地撑着床,眼皮卷起时,傲慢全都写脸上,眼神里带着丝不可捉摸,又有很大成分的捉弄。
“过来。”丁憩淡淡说。
元靓不敢拒绝,小步挪过去,咬着下唇,低头看着他的机车裤子,就感受到他微微凉的手指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余光中他的眼神专注,只是手法很生疏。
“小青见,哭什么?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