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死在诏狱,秦承颂很快得了讯,赶回都抚司,默言感觉稍好了些,伤口还是隐隐痛,但行坐已无大碍。
春喜见她说饿,要吃小笼包,喜得不行,知言一直守在府里没走,亲自下厨做默言最爱的荠菜肉陷包子,那曾是默言娘亲最爱做的,知言小时没少同默言一起吃过,那是两个还小,围在桌旁看三婶娘忙上忙下,三婶娘和陷,两个小姑娘就闹着擀面皮,厚薄不一大小学规则,可那有什么关系,能把馅包进去就好了。
厨房里,知言一边擀着面皮忆起往事,眼睛就发涩,若是三婶娘在,知道二姐姐怀有身孕,姐夫还是她相中的秦承颂,会不会很欣慰?
回头一想,又幸亏三婶娘早逝,不然,知道大姐如此待二姐,会很伤心的吧,明明就是亲姐妹,为何要如此狠毒,半点亲情也不讲,是疯魔了吗?
知言想不明白,只知伤心,最近也甚少回顾家,不知老太太和母亲听到消息会做何感想,不过,当初大姐改嫁,母亲很不高兴,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高兴,说是败坏家风,顾家女只有殉葬没有再嫁的。
当时知言还不高兴,这话听着令人生寒,二姐说得没错,女人活着并不是只为了嫁个男人的,凭什么男人死了,自己后半辈子就要全搭上,就不能重新来过么?凭什么男人没了娘子可以续弦,女子再嫁便是不守妇道不甘寂寞败坏家风?
知言是个口拙的,当时并未与母亲理论,心里却是万万不认可的,原还替大姐顾谨言高兴,再嫁能遇上心仪又待她好的丈夫,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哪知……
“面太干了吗?”秦孝玉突然出声。
知言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厨房可有知缺什么,可以着人添补采买。”秦孝玉微笑道。
知言满手是面粉,要行礼,秦孝玉却走到她身侧挽起衣袖:“若是面粉干了,就清水便是,眼泪水是咸的,会影响口感。”
知言怔了怔,抹了把脸:“我只是……粉尘迷了眼睛。”
他递过一块干净手帕,知言又怔住,看了看满手的粉,秦孝玉:“冒犯了。”说罢,也不等她反应,轻轻替她擦拭着脸:“这副样子让嫂嫂看到,还以为后院的花狸又得了小崽子。”
知言噗呲一笑,嗔道:“你才是猫呢。”
秦孝玉微笑地望着她,递给她一碗茶:“嫂嫂可好些了?”
知言点头:“好多了,说饿呢,想吃小笼包,我也是头回做,也不知能不能做出三婶娘常做的味道。”
秦孝玉道:“顾三夫人的包子里有她对嫂嫂的关心,这个你不缺,所以一定也好吃。”
知言眸光柔柔,秦孝玉要揉面:“我试试,以前看母亲做过,可她不让我动手,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明日就是百日忌,咱们多做点吧,夫人能吃到公子亲手做的包子,应该会很欣慰。”
“嗯,我们一起做的,她定会喜欢。”
知言羞红了脸,想起最近府里生出的事,又心酸难过,好在,有些事还来得及。
默言怎么也没想到,冷盛昱会带着阿蝶过来:“你说什么?许太医死了?”
“我没下毒,真的不是我。”阿蝶急得脸都是白的,就算平素有点小聪明,会耍小手段,可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又孤身一人在异国,哪有不害怕的。
“可如今只有你一人去送过吃食,怕是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冷盛昱:“我知道不是她,我一路跟着,亲眼看见她买的糕点,半路馋了还偷吃过。”
“你跟踪我?”阿蝶生气。
“是保护,怕你做傻事又连累阿颂,果然,你还真是个惹事精。”冷盛昱道。
默言饿得心慌,饥饿能让脑子停顿,春喜见她脸色不好,皱眉道:“王爷,此事我家夫人也解决不了,得去找皇上才对呀。”
冷盛昱摇头:“我只相信阿颂和顾娘子,就怕她还没进宫,就死在半路上了。”
知言和秦孝玉一道送来了包子,救命的来了,默言也顾不得形象,一连吃了两个烫嘴的包子,眼泪都快出来了:“知言,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秦孝玉严肃地问冷盛昱:“王爷想救人,又怕自己救不了,所以连忠侯府一同绑上吗?”
冷盛昱:“我没想那么多,总不能见死不救,她才多大,十三岁呀。再说了,若她如何了,两国又会起纷争,到时候苦的不又是百姓么?”
“那王爷就该赶紧去解决,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只有洗清郡主身上的嫌疑才能真正护她周全。”
冷盛昱冷笑:“还用查么?想也想得到是谁。”
“想得到有用吗?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正说着话,随从寻来:“王爷,太子去了乾清宫。”
“他毒解了,进宫见父皇也没什么不对。”
“太子说要去护国寺出家,不想死在东宫,免得晦气。”
几人一听怔住,太子又出什么妖蛾子?
“太医说,太子的毒并未解,王爷您让太子服下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毒性发作,却不能真正解毒,原本许太医还在,就有解药,现如今,他只剩下七天寿命了,反正命不久矣,他想去护国寺为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守抄经超渡。”
许音未落,秦承颂带几都抚司的人来了,对冷盛昱道:“奉皇上口谕,请王爷和郡主一道进宫面圣。”
面圣干嘛带这么多人来?
“阿颂,父皇又信了太子的话?”冷盛昱真的很失望。
“臣不知,臣只是听命行事,王爷、郡主,请。”
“你……”冷盛昱没想到秦承颂竟然如此翻脸无情,说好的好朋友呢,说好的会支持的呢?
秦孝玉叹口气道:“王爷,您说大哥在狱中对您帮助大,还是在都抚司这个职位上?”
话虽如此,可还是会难过。
“郡主别担心,进了宫,什么也别承认,只要不承认,太子就不能将你如何。”
“为何不承认?本就是太子让我去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