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里,皇帝还是头一回见阿蝶,没想到竟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
太子身子虚,皇帝让他坐着回话,阿蝶看了眼太子,然后扑到皇帝面前跪下,两眼泪汪汪:“给大梁皇帝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是北戎郡主,也是皇室中人,行的礼却乱七八糟不伦不类。
皇帝看着好笑:“起来吧,都说是你毒杀了许太医,你怎么说?”
“回皇帝陛下的话,人是我毒杀的。”阿蝶恭恭敬敬道。
皇帝怔住,连一旁的刑部尚书和秦承颂都惊讶不已,太子则斜了她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当初本宫为了两国邦交,要纳你为妃,太子妃说你不愿,你哥逼你答应,所以,你因此含恨在心了。”
阿蝶一脸茫然,正色道:“殿下在说什么?我哥最疼我了,怎么可能逼我做不愿做的事,当初是我自己答应的呀,我哥还嫌我小,舍不得呢。”
这回换太子怔住了,她说这样的话都不害羞的吗?
“你……”
阿蝶认真道:“我娘同我说过,我是母仪天下的命格,我是大戎皇室中人,肯定不能在大戎母仪天下啊,当然嫁给殿下你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如今太子妃也没了,我还等着您娶我呐。”
太子懵了,竟不知如何回答,好在一旁的刑部尚书问道:“那你为何要杀害许太医,可知许太医一死,太子殿下的毒就无法解了。”
阿蝶闻言鼻子一耸一耸的,眼泪巴答就往下掉:“师叔他……待我极好的……”
连秦承颂都懵了,这丫头想干嘛?
“待你好为何你还要害他?”
“为了我的母仪天下啊。”阿蝶道。
“简直荒唐,依你所言,不是该救太子吗?为何要害太子?”刑部尚书一甩袖道:“北戎人都如此糊涂混帐的吗?”
“你说谁糊涂混帐呐?你个破糟老头子,你才糊涂混帐,你们全家都混帐。”
皇帝也没这么骂过自己,刑部尚书胡子都气歪了,指着阿蝶:“你……你这个外夷女子,果然不通情理!”
阿蝶翻了个白眼,走到太子身边,扯着太子衣袖期期艾艾道:“他好凶啊……”
太子甩了甩却没甩开,瞪眼道:“你……离本宫远点。”
阿蝶大哭起来:“你也不管我了吗?我这么听你的话,什么都按你说的做,你怎么还是不满意?”
太子气得跳起来:“什么按本宫说的做,本宫让你做什么了?”
“不是你让我杀的太医吗?你还说,许太医精得很,一般的毒药根本毒不死他,他只对我不着防,我是极不愿的,可是为了你,我还是照做了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吗?许师叔死的时候,满眼的不可置信,那眼神一直就在我脑子里转,好可怕啊。”
“放肆!简直胡说八道!”太子气得脸发白,抽了侍卫的剑就要杀阿蝶,秦承颂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开。
“殿下,圣驾面前,请莫要乱动兵刃。”
太子狠狠扔下手中剑,瞪了秦承颂一眼,一回头对冷盛昱道:“阿昱,又是你搞的鬼?”
冷盛昱无辜道:“大哥,我同她可没你熟。”
皇帝道:“阿蝶,你把话说清楚,若胡言乱语,就算你是北戎郡主,朕也会治你的罪。”
阿蝶吓得跪下,哭道:“阿蝶不敢有半句虚言,包括上次在忠义侯府自伤陷害顾娘子,也是太子殿下让我干的,我是真的想当太子妃。”
“真是人嘴两片皮,怎么说都由你。”太子气急。
“皇帝陛下,这是太子给我的令牌,若不是有这个令牌,我根本就进不了都抚司诏狱。”阿蝶道。
还真是东宫的令牌。
出入自由的那种。
东宫守卫森严,太子又是极小心谨慎的人,这种腰牌东宫之人都不是人人都有,却给了阿蝶。
“这是解药。”阿蝶又递上解药,那是许太医给她的。
“你有解药?”皇帝大喜,这才是重点啊,不论如何,太子的命要紧。
“什么解药,父皇,这丫头看着小,精怪得很,鬼话连篇,您别信她的话。”
“你太让我伤心了,虽说您根本不需要解药,但我想着许师叔死后,你再需要就没地方来了,就特意向他讨了这些帮你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竟然说我鬼话连篇。”
事情到这儿,秦承颂都分不清阿蝶说的是几分真几分假了,这丫头确实古灵精怪,说话有条有理有据,一点不想在编。
太子气得抓起药瓶就砸,秦承颂身形一闪,及时接住药瓶:“不论如何,解药还是留着吧,救命要紧。”
“不宫才不吃她的解药,谁知会不会是毒药,这丫头恨我,她在害我。”
阿蝶道:“你确实不用吃,因为你早就吃了解药。”
“你……”太子气得五佛升天,真的很想一剑刺死这个胡说八道的丫头,可这会子连刑部尚书也用怀疑的眼光看自己,越分辩越令人生疑……
“陛下,不若请太医来验验药性吧。”刑部尚书道。
“不如让太医验证太子的毒伤吧。”阿蝶哭道:“毒害太子可是大罪,会影响两国邦交的,若因为误会而令两国陷入战事,那真是阿蝶的罪过。”
皇帝同意,来的却是老熟人严太医。
太子的毒确实还未解,而阿蝶的解药也是真解药。
刑部尚书松了一口气:“皇上,可见太子殿下并未有虚言。”
“他不是虚言,那我说的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简直混帐!”阿蝶大怒道:“若是我要以自身之毒陷害旁人,会在事情没办成之前服下解药吗?漏馅了怎么办?岂不前功尽弃?”
“可太子殿下之前差点殒命是真啊。”刑部尚书道。
“那殒了没?没殒吗?那就说明殒不了,你们放心,就算顾娘子没提供消毒丹,太子也不会死,只是多拖个一两天,这小子会被冤死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