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他……是喜欢顾娘子的,怎么会害他,算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走就走。”阿蝶说罢当真轻身一跃,她本就轻功好,很快便消失不见,长顺没拦她,说什么要将她押入诏狱,不过是爷的气话,不能当真。
冷盛昱却拦心:“她不会又乱跑吧,得派个人去跟着。”
长顺道:“这位北戎郡主,别看年纪小,人精似的,不过……”忽尔想起什么,向冷盛昱一揖道:“爷跟前抽不出人手,还请王爷相助。”
冷盛昱身边自然有侍丛,常随侍跟前的景乾因为陈家的事,没有出现。
想了想道:“算了,本王亲自去吧。”
长顺稍感意外,不好意思道:“怎敢劳动王爷亲自去,就怕她又弄出什么妖娥子,会对王爷不利。”
冷盛昱道:“本王比她还大一岁,大梁境内,本王会怕她一个小丫头?”
阿蝶一气之下冲出忠义侯府,出了院墙,回头望着门楣上乌木牌扁上的黑漆四个行书大字,想起当初进府时的艰难,立即后悔了,回不去北戎,大梁大,她最在意最熟悉的人就在这府里,好不容易才求得顾默言收留的,怎么人家挑唆两句就离开了呢?
阿哥还交待过的……
可这会子再回去也太没百子了,何况秦承颂还要将她押入诏狱,可四顾茫茫,真的要回冷清清没半点人情味的驿站么?
师叔怎么样了?听说抓回诏狱了,会不会受刑?
他虽古怪,对阿蝶还不错,阿蝶是知道好赖人的。
再放他一次是不可能,那买点好吃的去探望总行吧,大梁肯定不会让他再活着,也许只能再见一两次了。
这么一想,阿蝶又往诏狱去。
上一次是跟着秦承颂一道进去的,这回……
她有腰牌,还是太子府的。
诏狱守卫并不认得她,却认太子府腰牌,没多问就让人进去了。
说起这块腰牌,当初太子想纳她入宫当良娣,她不愿意,后来又出了宁阳的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腰牌就是那时太子妃送给她的,为了让她出入太子府方便,也是有拉拢她的意思,如今太子妃不在了,没人记得这块腰牌,正好今天派上用场。
阿蝶买了桃酥,豆饼,金丝糕,还有些蜜饯果子,都是她自个儿爱吃的,许太医爱吃什么她不知道,毕竟相处没多久,反正把自己认为好的给旁人,至少心意到了。
狱卒一路引阿蝶去了深牢,许太医是重犯,秦承颂还没来审,但派了重兵把守,这一次许太医想越狱怕是不能了。
昏暗脏乱的牢房里,许太医倦成一团躺在角落里的干草堆上,远远的看不见脸色,狱卒不许阿蝶进去,阿蝶隔着栅栏喊:“师叔,师叔,我是阿蝶。”
许太医睁开眼,待看清是她,眉头紧皱:“你又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
又是赶,象赶讨人厌烦的狗子似的。
明知他是怕连累自己,阿蝶还是很难过,委屈,忠义侯府的人赶,许太医是北戎人,也赶!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这是我给你买的点心,还给你带了一壶水,知道你爱洁,定是不愿吃这牢里的东西,放这儿了,你好生将养着,我明日便写信给我阿哥,他会想法子救你的。”
活这么大,还没有人像阿蝶这样关心过自己,一直就是个被嫌弃,讨厌和抛弃的那个,因为残疾,连普通百姓也瞧不起,学医后,除了师父,无人肯用真心待他,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却不知有多鄙夷与不耻,表面客气的也是看在他一手能起死回生的医术。
阿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啊,太子的堂妹,却肯拿自己当长辈待,从她眼里能读到依赖与信任,还有一丝亲情。
这是许太医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
“郡主……”
许太医打开食盒,他不爱吃零食,桃酥饼干之类都是郡主这样年纪的小女孩子爱的,许太医几乎妙懂她的心意,唤住。
阿蝶却只摆摆手:“我明儿再来收食篮,对了,你要觉得这些都不好吃,明天给你带炸酱面可好?”
她嘴角微勾,笑得有点勉强,明明就要哭及了。
心一疼,拖着双腿爬到栅栏边:“明儿别来了,以后若想家,可去这里。”
说着抓住阿蝶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阿蝶满脸困惑,“是自己人。”许太医道。
“我懒得去,又不熟,免得又弄出什么事来,又挨骂。”阿蝶道。
“你是我大戎郡主,谁敢骂你!”许太医怒道。
阿蝶摇头:“算了,是我做错事,我不怪她。”
“你是说顾默言?她待你可好?”许太医道:“以后离她远着些,就是个女骗子,还说要告诉我预防小儿麻痹症的法子,不过是想骗我的解药方子罢了。”
阿蝶想了想道:“你的毒厉害得很,真有解药方子么?”
“自是有的,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方子就同我一起入土吧。”许太医放声大笑,得意张狂中,隐约有沧桑与辛酸,阿蝶很难过:“你别笑了,笑得人家的心里象灌了醋,酸得很。”
“走吧,别再来了,就算我处刑那天,也别去看,听话。”许太医推阿蝶。
阿蝶道:“你说的那个法子,我现在就去侯府找顾默言问,既是答应了的事,就不能食言。”
阿蝶刚走出诏狱,身后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然后有人大喊:“许姓犯人中毒了。”
阿蝶转身正要进去,却被人捉住手腕,她正要发作,却被拖到墙角,竟是冷盛昱:“放开,我要去看师叔。”
“你刚才提的食盒进去,很多人看见了。”
“你怀疑我?”阿蝶大怒。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已经洗脱不了罪名了。”冷盛昱道。
“我没有,我没下毒,那些吃食全是买的。”阿蝶又伤心又着急。
冷盛昱道:“你随我来。”
阿蝶想挣脱,冷盛昱冷声道:“不想背黑锅就听本王的。”
他年纪不大,却有肌威严不可忤逆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