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少些，两人骑车靠近，也更确定那人是谁。
光头女人穿着条纹体恤和白色短裤，仍然是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就是和她们有过交易的任柠。
顾芫仔细看着，任柠身边还是之前交易常出现的人，身后的小三轮驮着的是水箱。
难怪刚才会挤那么多人。
“我们过去看看吧。”杨若歆很兴奋，这位几乎要什么有什么。
顾芫点头，同样赞成，“嗯，任柠那边门路可能会多一些。”
说是要过去，两人也没有下车，又在旁边逛一小会，等那边人散得差不多了才骑车靠近。
杨若歆熟门熟路地停下小电驴，顾芫伸直腿脚，直接踩在地上。
感受到她们的动静，咖啡却把头埋进隔热服里，神情怏怏。
“咖啡，咖啡，你怎么了？”
顾芫抚摸它的脑袋轻声呼喊，得到了咖啡小声呜咽地回应。
杨若歆停稳小电驴走下来，“怎么了，咖啡？”
主人的摸摸换来的也是同样的答应。
杨若歆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从包包里掏出小袋风干牛肉，咖啡特别喜欢吃。
“咖啡，你看这是什么？”
她招招手，把埋头的咖啡叫唤出来，牛肉凑近咖啡鼻子处。
咖啡低吠一声，欢快地咬过杨若歆手上的小零食。
小宝贝嘛，没有什么是小零食解决不了的。除非给的零食不够多。
顾芫笑得宠溺，“咖啡是个小吃货。”点了点咖啡露出的狗头。
换来后者轻轻一撇。
杨若歆也松了口气，“没事，它也好得差不多了，多吃点也没关系。”养狗可真费事，不比养孩子简单。
“咖啡这是怎么了？”顾芫看向杨若歆，咖啡对她是很信任的。
杨若歆摸摸咖啡，“大概是外面的环境让它觉得不安了。你知道的，小动物对灾难都比较敏感。”
顾芫感到恐惧，“你是说还有余震？”
杨若歆吓了一跳，立马解释，“不是不是，咖啡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我也不知道那些天它经历了什么。现在这种环境和救它出来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误会可大发了。
顾芫讪笑，“那就好，那就好。”她也的确害怕地震再次发生。
“是我没说清楚，说清楚就好了。”杨若歆看得出，顾芫一样对地震有不小的恐惧。
她意味深长地说，“过段时间就好了。”有些事情，只能靠时间。
“嗯。”
杨若歆站在原地喊任柠，瞧见她眼里明显的惊讶，飞快地朝她们赶来。
“两位姐，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任柠说得真诚。二位她都记得呢，话少出手也大方。帮她解决了不少压着的好货。
消费能力强，从不缺斤少两。
任柠不觉得她们找自己是为了叙旧，“你们这次是想来点什么？”她就不绕圈子了。
“狗粮、冻干、诱导剂、狗厕所、狗砂还有兽用药，具体单子上都写了，有我都收。”杨若歆说得很壕气，养了咖啡就得对它负责，需要的东西可多着呢。
顾芫乖乖听着，狗砂，杨若歆说起的时候，她半点不知道，只听说过猫砂。没想到还有狗砂。
任柠眼尖，看到顾芫怀里抱着的宠物，明白了几分。
看看单子，心下算盘拨弄，“好嘞姐，你这东西要得杂，我得要几天功夫。”这些东西都不是很难找。
杨若歆点头，继续拿出一张单子，“这上面的，一样弄多少我收多少。”
帕罗西汀？阿戈美拉汀？这是什么药？
她不认识名字，但有什么汀啊汀的，肯定是药没错。
任柠藏得极好，半点没被发现，只要是东西她就能找到。
“姐，现在物价涨了几成，药价可不会低。”
她这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地方。
杨若歆嗤笑一声，“去你的，我们有付不起价的时候？”
“那当然没有。”任柠喜欢爽快的顾客，做生意都畅快几分。
“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顾芫插了句话，三轮车这会被她观察得彻底，不锈钢水箱有四五个，卖水量这么大？
她这是明知故问。
“害，卖水呢。”任柠撇撇嘴。
顾芫惊诧，“你们现在还有淡水卖出去？”有点不可思议。
任柠向她解释，“哪能啊，我们卖水，大部分都是海水，淡水很少。”
“去沿海的路通了？”海水都能进来。
“路清出来了，现在时不时还有地面塌陷，大型车过不了。”闲着没事，她乐得多说几句，卖个人情，“这水是从临省收的。那边也有人过来卖水。”
“你这看着不是很开心啊，有生意做不是好事？”杨若歆给她递了块糖，她和顾芫也吃着。
薄荷糖有点融化，任柠直接拆开包装纸吃下，“现在各省都设了关卡费，打通关节也费事。我们省每天都有基础物资发放，饿不死渴不死。海水卖不出好价。”
“不是官方给了补贴，我们也不会干。”老大想和官方上面的人攀扯关系，上面打通关系，路子也会广很多。
还没她跑业务挣得多呢。
明白了，就和她以前买鸡蛋一样。
价格高，维持温饱的人消费不起，有钱的有稳定货源看不上小户。
只能找乐意消费的散户。
官方插这一脚，市面上是有水的，乐意买就去买，说不准还真能稳定现状。
顾芫表示理解，“销路打开也就好了，这不，三点多就卖完了，卖水还是稳赚。”
她可不信二道贩子会让自己亏，都精明着呢。
事情处理完，也没有多叙，两人继续逛交易街。
路边大部分都是破烂玩意儿，小部分要价上天，看了一路也没有什么想买的。
最后还是去了供销社。
把小电驴交给军人看守，两人一狗走进店铺。
店里只有风扇嗡嗡作响，两位售货员也汗如雨下。
“你好，需要点什么？”其中一人说到，没有起身的打算。
顾芫回答，“我们自己看看。”
说完和杨若歆并肩看起整个供销社。
她看过六七十年代的供销社图片，和现在几乎无差别。
玻璃柜阻挡住顾客，所有东西都安静地躺在柜子里，需要什么只能指着拿。
当年的供销社是铁饭碗，到现在应该也是公务员优先上岗。
要说有差别，就是装潢和物品，都是二十一世纪该有的样貌。
大米、面粉、方便面、面条等等，每月限购5kg，罐头、压缩饼干每月限购4份。
还没有到六七十年代城市青年的最低标准。
想靠供销社的东西度日，是有困难的。
“有什么想买的吗？”顾芫轻声询问。
杨若歆摇摇头，“维生素？”她没什么看上眼的。
顾芫觉得进了供销社，不买点东西也不好意思，心里一打量就有了数。
“那就随便买点吧。”
“你好，我们买4份杨桃罐头，4份荔枝罐头，2瓶维生素。”顾芫朝店员示意。
对面翻了个白眼，“维生素不能按瓶买，现在还不知道吗？只能开7天的。”
“不知道，你们又没有写清楚。”顾芫理直气壮地反驳。
这店员真欠揍，又没欠她的。
对面被噎住，没有多说什么，麻利地装东西。
付的是黄金，两人带着东西离开。走到门口，相视看到对方的表情。
顾芫想想措辞，“真是……服气。”
“没办法，总会有这样的人。”杨若歆倒是很理解，这种人她也是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