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
冲进来的将官们都愣住了。
而下一秒,那弑夫的少女君却突然软倒在了地上,很快,她的身下氤氲出一大滩鲜血。
青奕叹了口气,说道,“先请军医来为其诊脉吧。”
宿卿腹中的孩子,意料之中的未曾保住。
她本就一路奔波,虽说马车赶路比起陈执安骑马已经是缓慢平稳了许多,可对于一向娇生惯养的宿卿来说,已经足够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一个极限了。
而刚一到军营,她便被青奕带着去见陈执安了。
满怀欢喜的她,在见到右臂空空的陈执安时,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会?
陈执安也敏锐察觉到了宿卿的怔愣。
他冷笑一声。
“怎么?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宿卿闻言立刻眼眶含泪。
“将军,你怎能如此说?我这一路从皇都奔波回来,为的是谁?”
一旁的青奕也劝道,“少女君风尘仆仆赶到平郡,下了马车第一件事便是过来见您了。”
闻言,陈执安的脸色也稍稍缓了些许。
他抬头看向宿卿身后的青奕,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即便带宿卿前来自己营帐内,随便哪个士兵做不得?怎么还要青奕亲自前来了?
青奕沉默了片刻,而后低声将他们的打算说了出来。
当然,是润色过的。
只说如今情势紧张,且皇都的人如今也在平郡外打探,怕是对陈执安不利。
不如先行躲避些时日,正好也能安心养伤。
话说得好听,可陈执安听出来了,这是要彻底背叛自己。
“青奕,你是我阿父救回来的。犬尚知忠心,难道你却浑然忘了吗?”
这话难听到一旁的宿卿都心头一跳。
可此刻处于震怒的陈执安什么也管不得了。
青奕缓缓叹了口气,脸上刚刚的惋惜瞬间消散。
“陈执安,看在武毅侯面上,我本不想和你撕破脸。可既然你话说得这般难听,那我也无需给你这份脸面了。”
此刻的青奕,不再是众人眼前忠心的青将军,他缓缓从一旁的营帐之上取下佩刀,拿在手中,朝着陈执安靠近。
“你想做什么?”
陈执安没想到,他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皇后娘娘说,她会彻底交给我一个已经废掉的陈执安。我要做的,便是行正统之事,为平郡军营里的十万兄弟洗脱反贼之名。你说,你一条命,换平郡十万兄弟的未来。这般划算的买卖,我怎能不做呢?”
皇后?
对面两人的眼睛同时睁大。
是宿鸢!
这居然是宿鸢一手策划的。
“你以为你为何能那么幸运逃脱追杀?你又为何能在皇都封锁之前顺利逃出?”
青奕在两人身上扫过,眼神里满是讥讽。
“真以为神明庇佑吗?这是皇后娘娘给你们一条生路罢了,为的就是让你们坐实反贼之名,用你们的死,彻底震慑各地诸侯!”
他的确是为武毅侯所救。
可这些年出生入死,他又救了武毅侯,救了陈执安多少次?
他手底下这么多兄弟,他总得为他们争个出路吧?
皇后娘娘选了他,他自然要漂漂亮亮办好差事。
迎着二人不可思议眼神,青奕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抛洒在了空中。
他掩盖住口鼻,未曾吸入分毫。
可对面两人猝不及防却都吸了个干净。
“少将军,属下送您的最后一份大礼。少女君从宿家所带的如春缚,也是她腹中之子的来源,更是少将军您这些时日暴躁异动的根源。皇后娘娘说,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少女君一条活路,皇后娘娘允了。既如此,那你便要去死了。”
这段话里信息太大,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陈执安的眼神顿时变得一片赤红。
他猛地抓住身旁的宿卿,一口便咬上了她的脖颈。
那药,是激发如春缚的。
此刻陈执安体内那过量的如春缚已经被彻底激发,引发了他对宿卿血肉的极度渴望。
是的,血肉。
他,想吃了宿卿。
这便是过量如春缚的可怕之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迷恋,是建立在掺杂了其鲜血的药物之上,那最后,必然会演变成对其血肉的渴望。
宿卿拼命挣扎哭喊,可她一个弱女子,即便陈执安断了右臂,她也根本逃脱不开。
直到最后,一把冰冷的刀塞入她的手里,身后有人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死,还是他死。少女君,别选错?”
曾经的爱慕,此刻只剩下了对生的极度渴望。
“他死!”
伴随这句话,下一秒,一道白色耀目刀光闪过。
陈执安捂着脖子,缓缓倒下。
陈执安死了。
而宿卿不仅腹中之子未曾保住,人也疯了。
她醒来后,只喃喃自语别吃我,我错了之类的话。
帐内情形,那些部将们自己也拼凑出了个七七八八。
大约是陈执安发了狂想要伤害她,结果反被杀了。
至于细的,他们不想也不愿去猜了。
陈执安的头,被送到了皇都,代表平郡投诚的诚意。
至于宿卿,她对外被报了暴毙,实则是被送到了别地。
青奕给她安排了两个婆子照料。
为宿卿治疗的汤药里,下了足够人疯魔一生的药,而这,也是宿卿能活下去的关键了。
活着,对她而言也不一定是个好事。
青奕只会给她安排这两个婆子,以后不会再过问分毫。
日后,日子到底如何,一个美貌的疯子如何好好生活下去,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了。
宿鸢此刻忙碌的,是禅位大典。
在刺杀一事过去小半年后,宫里还是传出消息,陛下的身体彻底垮了。
还没等底下的人生出旁的心思,一封禅位诏书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并且,这封诏书,是由耶律云霆这个摄政王,亲自昭告朝野。